縱然她的聲音平靜,像是在害怕著什麼似的,指尖的紙唰唰地響動著,不時抬頭盯著屏幕,一目十行地看著那些必要的訊息。
“哪怕他無時無刻不顧惜著我的安危,無時無刻派人保護我,甚至我不開心的時候他也願意聽我的傾訴。可是,事實卻還是無時無刻不提醒著我,一切都隻不過是我的一廂情願罷了。我和他的情感,從來也不曾相通——或者說他不想讓我懂,又裝作不懂我。”
每說一個字,她的聲音和表情便冷下去一點,一直到最後感受不到絲毫的溫度。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他……”
“他怎樣呢?”
她的語氣咄咄,他竟然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這樣的話……不就像是他啞口無岸一樣了麼?
隨便說點什麼都好,挺起胸膛來反駁她,哪怕是臨時編造出來的也好,這不是正是他擅長的麼?
可是,素日靈活的頭腦,竟像是假的一般。
仍然是這種,令人尷尬的沉寂。
蘇小魚低低地笑了一聲,似乎在嘲笑他的幼稚。
“慕斷憶老師,您為什麼不說話?”她輕輕卷了卷鬢角的發:“難道不是越了解他,越知道我的話根本無從辯駁?”
“不是!”
他怒吼了一聲。
旋即聲音驟然低了下來,仿佛被抽走了力氣一般軟綿無力。
“不是……”
是被說中了心思麼,還是旁的什麼。對於他來說,說謊就如同呼吸一般——畢竟慕斷憶這個人的本質就是一場精雕細琢的謊言。
可是無論想到的怎樣合情合理的解釋,他也無法出口。
因為他隱隱約約感覺,真相是遠比他的謊言要更加美麗,卻也更令人痛苦的東西,一旦他毫不猶豫說出了謊言,仿佛就會破壞那份美麗。
明明曾經知道司馬卡卡對於她究竟抱有的是什麼情感,偏偏想不起來。這種感覺讓他的心髒快要爆裂開來。
為什麼偏偏是這個時候。
為什麼偏偏是這個如果閉口不言,就會讓自己的恩人被誤會的時候,記憶被封閉。
不然此刻本該……
不,不對,應該說隻有在自己完全看不到未來的時候,才會覺醒這種偽善的情感吧。
明明之前什麼都知曉的時候,也不是沒有機會對她說出口,可是選擇了沉默——毫無疑問是出於個人利益而選擇了緘口不言。
而考慮自己比較多的,自私的他,到此刻卻仍然在壓榨著那個人的生命力。
蘇小魚輕噓了一口氣:“他總是在推開我,一次次,一次次。連他遇見這麼大的不幸,他竟然想出這麼殘忍的手段讓我避禍。啊啊,這樣的家夥……”
“難道你竟是因為那個剛見麵不久的家夥受傷,就因此怪罪你的師傅,認為這不過是她的現世報應麼?”
“你在說什麼啊。在小狗狗被捅傷的時候,我是很焦慮不假,我也確實擔心他的身體,可是我更多的是病態的歡喜啊。”
手指輕輕用力,紙頁皺了一點點。
她臉上的笑意卻更深了,呼吸也更加平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