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死就能讓你複活的話,我情願死一千次一萬次。而且我現在變成這副模樣,還不算為你犧牲了什麼嗎?”心木倍感委屈,在她想要離開他時,抓住了她的一角衣擺。
“哧”地一聲,衣角被他扯斷,她在他的身上踢了一腳:“這所謂的犧牲,不過是因為你自己太無能罷了,難道還指望我淚流滿麵地說一句‘你真是太不容易了’?”
“雨兒,不要走……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以為你會理解我的……”
心木想要爬著追趕離他遠去的女子,身子忽然懸空,最思念的容顏凝為最厭惡的臉,輕飄飄地飛了出去,清脆的鈴音也化為讓他作嘔的聲音:“把他給我押下去關起來,讓他好好清醒幾天。”
密密的黑影圍攏在他的身邊,手腳被絲線束縛住。
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清,隻能聞得到軀殼與地麵摩擦發出的細微的聲響。
上一次陷入這樣知覺喪失的可怖黑暗時,她那樣抱著他,溫柔地告訴他,她會永遠護著他。
這一次故景重現,他永遠失去了她。
還是親手,將她的魂魄粉碎風化。
“睡吧,我在。”不知從哪裏再度傳來了這樣溫柔的聲音。
他怕她還在生氣而不敢回應,隻是靜靜地合攏了眼睛。
“殿下,心木被拖下去受罰,那這些人呢?”慎禹指著殿階下的魂靈。
帝沙揮了揮手,輕聲道:“放了吧。”
“放……了……?”製住他們動作的人不敢相信,遲疑著沒有鬆開手:“殿下您沒有弄錯什麼吧?”
“沒有。”帝沙淡淡道:“我堂堂冥王,怎能和他們這些鼠輩一樣是出爾反爾的小人?我既說了他捏碎那白玉就放了他的兄弟們,就得說到做到。”
心木受著旁人難懂的糾結苦罪,卻又給帝沙織就了仁善誠信的形象,以至於在他說出“我雖然答應了他放過他的兄弟,冥界刑罰不可免,規矩不可壞——他不是說肯為了這份情誼承受任何事嗎?那這來鬧事的有幾人,他就獨受幾份刑罪吧。這樣我沒有食言,也不曾在冥界的嚴密條規中開了缺口”時,心木諸弟兄倒吸了一口冷氣,身側的冥族卻紛紛跪拜道:“殿下英明!”
“行了,這麼一鬧,原本想宣布個大喜事的心情都沒了。過兩日再說吧,免得讓福氣沾上了晦氣。”帝沙裝作有些虛弱的樣子站起,立刻有幾個冥族扶他下了殿階,朝寢殿走去。
行走時冰冷的風吹在他們的臉上,沒有一絲味道,卻似乎夾雜著難以忍受得腥臭味。
蝶翼幾次想要衝上去,卻忍住了——因為她明白,現在再對帝沙動手,隻會讓心木再多受些罪。
轉眼間,冥宮已空蕩,隻剩下了半途衝進來的命靈,仍跪在大殿的中央。
竹韻鬆了一口氣,向側倒去,倒在了蝶翼的懷裏。
“綠殼蟲,綠殼蟲,你怎麼了?”蝶翼驚惶地拍著他的臉,他沒有看她流著淚的容顏,卻在搜尋著另一張麵孔。
緣落默默地湊上前,向他伸出了一隻手。
竹韻早已說不出話,隻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
“我明白,我會照顧好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