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密封的酒壇也藏不住時光的流逝!半個時辰很快便悄然而逝,留不下任何蹤跡。密林裏,眾人幹掉最後壓箱底的幹糧,喂了馬,各自檢查了剩餘弩箭的數量,緊緊腰間的長劍,稍作了休息,時間便快到了。幾騎黑衣靜靜端坐馬上,整裝待發,他們目光太過堅定,像是勇敢而決絕的死士,石雕一般,融進了山林一景。秦之炎棱角分明的臉雖染風塵卻不怒而威,看起來堅不可摧,自信挺拔。估摸著時間已差不多,他冷聲一喝,“行動!”話音未落,率先打馬奔了出去。
恰在此時,似是心有靈犀般,土峰峰頂靠密林一側的一處隱蔽大石之後,響起了幾不可查的耳語。“少將軍,咱都蹲了好幾個晚上了,還不見人影,想必那位已經繞道進城了罷?你看,咱們是不是……?”“胡副將!軍令第一條是什麼?”胡鬧扯扯嘴角,又一次後悔自己嘴賤不把門,麵前是誰?那可是堂堂南府軍鼎鼎有名的小旋風肖戰啊,他一個小副將質疑頂頭上司,不是蠢還是蠢,“絕對服從將軍命令!”“記住,就算大將軍要我等的性命,我們也要自己砍下,雙手奉上!”胡鬧覺得這話說的無厘頭,幹嘛別人要自己性命,自己就得巴巴砍下送給人家?“嗯嗯,卑職記住了。”話音剛落,胡副將悄悄抹了把額上的冷汗,心裏恨不得抽自個兒一個大嘴巴子,他怎麼能在治軍一貫嚴謹的少將軍麵前顯露一點點怯懦之意呢?想著想著,眼神不由飄遠了去,忽然,他用力揉揉自己不由瞪大的眼睛,似乎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百丈之外,自密林方向,幾個黑影正迅速朝他們的方向而來。雖然心底在不斷抗拒著,但他仍舊立刻警覺地提醒了他的頂頭上司肖少將軍:“少將軍,快看,來了!”一旁喬裝成土匪模樣的肖戰聞言望去,果見幾個黑點迅速由小變大,幾乎是幾個呼吸的時間,那幾個黑點的輪廓便全部顯現了出來。肖戰微眯著眼,死死盯著那幾匹速度極快的戰馬以及馬上那幾個身著黑衣的男子,“沒錯,是他!”騎在最前方的那人,他雖隻見過一麵,但那淩厲的氣質,是任誰也裝不出來的。肖戰神色異常堅毅,聲音冷到了極點:“傳令下去,一組弓箭手,準備!”話音方落,隻聽山頭幾聲不大不小的野雞聲,由近及遠,依次傳開,仿佛遍布了整條山脊,不仔細聽還真是聽不出來。
不消片刻,那幾個黑影便全數馳進了兩峰之間,速度很快,拖起一路揚塵,下一刻,幾騎已毫無警覺地,奔進了早已為他們設好的死亡之穀,山腰山腳暗影流動,劍拔弩張。
“吡……”一聲尖哨脆響,猶如泄洪之閘,閘門一開,下一瞬,隻見上一秒還晴空萬裏的峽穀,“唰唰唰唰……”已是烏雲密布,漫天箭雨,如雨如篩,每一支都貫著氣破長空的力道,像急不可耐的死神,徑直朝幾個黑影索命而去。胡副將生平第一次幹這圍剿本國太子的殺頭大事,本就心虛,這乍看之下,瞬間覺得毛骨悚然,身心俱顫,不忍直視。低頭的工夫隻聽一陣駿馬嘶鳴,響徹山穀,“應該射死了吧?”胡副雙手捂著臉從指縫往下看去,隻見幾匹被射倒在地,不斷抽搐的高頭大馬淒慘的躺在地上,卻不見半點人的影子。“咦?人呢?”胡副將緊張地轉溜著兩隻眼珠子望著一片死寂的設伏地。肖戰反應極快,眸若鷹隼,盯著設伏圈外那處亂石,幾乎同時,哨聲又起,兩短一長,胡副將知道,第二梯隊已經包圍上去了。他的少將軍做事從來滴水不露,狠辣果斷,他不應該惴惴不安的。果然,哨聲未止,兩側山腰處突然竄出了上百個山賊打扮的大漢,雖是山賊打扮,但行動迅捷,組織有序,以小隊為組,成包圍之勢,展開了對設伏圈地毯式的搜索,同時,兩邊箭手已轉為後手也迅速朝那方寸之地移去。
秦平半趴著身,隨秦之炎躲在山腳一塊矮石之後。回想方才刹那,真是驚險,幸虧他們早有準備,進入設伏地瞬間加快了馬速,才能在哨聲響起之時堪堪落在被清理幹淨的伏擊圈之外,找到可藏之處。他小心查探,身旁的大樹後,石頭後,七零八落地散布著甲五甲七他們。還好,人都沒事,不過,眼下情況卻不容樂觀啊。這次,對方顯然布了狠手,從方才的箭雨來看,少說也有上百號人,而現在朝他們包圍而來的打手目測也有上百人,何況還有未知的後手。論單兵作戰,以一當十,沒人會比他們更擅長。但是,敵暗我明,敵高我低,敵眾我寡,此等劣勢,一旦完全暴露,遭遇可想而知。秦平冷著一張臉,眼耳通用,手裏握著短弩,已經瞄準慢慢靠近的那夥人,說實話,手心早已出汗,主子要是有任何意外,他萬死難辭其咎!秦之炎麵色依舊黑冷,多年遭遇的暗殺,沙場交戰,早已讓他習慣了這種氣息,甚至有些莫名的興奮。他隨手撿了塊小石子,貼著地麵,指尖發力,“噌”“砰……”遠處樹影搖晃,盡顯眼底。不斷接近的殺手見此,目光交互,一部分人便慢慢朝那聲音發源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