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1 / 3)

浮水穿過茫茫蒼山突然改道東去。

改道之處,豎立著一座並不算高大的小山,山上除了野草蓬蒿之外別無它物,這樣一座連山豬都嫌棄的無名小山竟是浮水改道的唯一緣由。

在凡夫眼裏,這小山僅僅是一堆無用的土石堆而已。對山上那些修行者而言,卻一探便知其土石荒草之下另有一番世界。

千百年來,無數修行者來看過這座無名的小山,但是,山上的一草、一石卻從沒人敢動過。

鬥轉星移,小山之上的野草蓬蒿也不知經曆了多少歲榮枯,經過了多少次輪回,卻從未出現過衰敗、荒蕪的跡象。

較之江麵上的漩渦,這點神跡就又算不得什麼了呢。

要知道,這江麵被激流、崖石所催逼阻留,不停地同時形成著幾十百來上千個漩渦,你方唱罷我登場,千百年來日夜不息。

可據說,那大大小小漩渦擰出的水沫子會出現每二百年一次的突然消失無跡,消失的時間有長有短。

這浮水第一彎的水沫子更迭消散起來啊,總跟天鳳大陸北境的平靜與動蕩有著一拍即合的默契。

沒有水沫子的今朝江麵,連一個個漩渦也好像神仙筆的畫符,筆到劃到,筆起,江麵再次平如鏡。

“龍兄,怎麼你又比兄弟早到?”

背長劍的少年頭也不回地盯著這被“漂洗幹淨”的江麵,臉色異常沉重。

這二人分別是薦福寺和午子峪的天下行走。

這是他們晉升天下行走後、奉師命第七次來到浮水第一灣。

“看來,此劫來勢不輕啊!”龍顏望向江麵的視線突然轉向夜色漸濃的天空。

“不知道又有哪位大修行降臨世間,連金星都這般暗淡無光?!”背木劍的少年轉向小山上的荒草,極認真地接著講道:

“這金星暗淡,生平俺還是頭一次見到……師父說,這樣的天象隻在他師父的師父的師父的師父飛天的時候出現過一次。”

龍顏還是沒接少年的話,在最後一縷太陽光消失在西邊群山之間前,他默默轉身。

不想,他背上的長劍厲聲而出,筆直地高高懸於頭頂。

劍身發出冰冷的淡淡藍光。

龍顏以看似極緩慢的步伐離開了江邊。

隻一息功夫,藍光便消失在大道的盡頭。

此間本無道路,後來修行者多了,生生踩踏出一條足可四馬並行的大道來。

木劍少年望著夜色中消失的藍光,罵了一句:

“貪圖小道,難成……”

他最後兩個字還沒脫口,右肩突然下沉了一下。

一隻比他腳掌還厚實的手搭在肩膀上。

“九誅,你怎麼才來?”木劍少年小拇指輕輕彈去落在右肩的肥大手掌。

“duang——”

九誅將手中的玄鐵棍杵在地上,木劍少年隻感覺到腳底顫抖了兩下。沒人知道九誅手中的玄鐵棍有多沉,死在此棍之下的龍顏摞起來恐怕比身長八尺的九誅還要高。

“這貨要是換在浮水之外,早已淪為棍下之鬼。”九誅對著遠方說。

二人並排站在江邊,良久沒說一句話。杵了一會兒,各自分道離去。

江水依舊如死灰一般,打著漩渦流向遙遠的東方。

小山上的野草蓬蒿趁著夜色爭相伸張著,這裏的野草蓬蒿隻在夜間生長。

三個少年離開不久,小山上發生了一件極不尋常的事情。

從未開過花的蓬蒿葉柄根部生出三三兩兩的小花苞。

所有的花苞紛紛朝向北方。

花苞在黎明時分綻放,在第一縷陽光衝破地平線時隕落。

……

天鳳大陸南部群山中有一個孤零零地與外界隔絕的地方。

不知是什麼原因,關於這個地方的記載無處可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