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管家,我們真要這麼做麼?”張清的黑眸落在床上安然沉睡的女子身上,臉上閃過一絲不忍和悲痛。
古奕一張布滿皺紋溝壑的臉冷冷清清,冷硬道:“張清,你別跟我說你不忍心。你應該知道自己的身份,即使陸星辰真的蘇醒過來,你以為你真有那資格陪在她身邊?”
聽到這話,張清驀地愣了愣,他強自鎮定地咽了咽口水,“古管家,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古奕冷笑:“我雖然老了,但眼睛卻沒花。張清,你對陸星辰,也動了不該動的心思吧。”他頓了頓,“不過,現在不是討論這事的時候,別廢話了,動手吧。”
說罷,便陰沉著一雙眸子,緊抿著唇,舉步往床上沉睡的陸星辰走去…
……
季瑾言坐在車後座以手扶額微闔著眼睛閉目養神,驀然間,他忽而猛的睜開雙眸,心髒仿佛被一個巨大的石錘重重一敲,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他緊擰著眉,右手撫上心髒的位置,悄握成拳,青筋盡顯,一種濃重的不安的情緒,無可抑製地席卷而來,“掉頭!回山莊!”聲音,低沉冷駭到了極點。
祝盛聞言,驟然一驚,旋即定了定心神,賠笑道:“少…少爺,您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嗎?老爺和夫人正等著呢。這眼瞧著馬上要到了,還是先見了他們再……”
“我說,掉頭,回山莊。”季瑾言一字一句,聲音深寒而暗啞,打斷了他的話,“祝師傅,你是不是沒聽懂我的話?”
祝盛沉默了兩秒,“是。”
————
處在郊外的山莊,一如往常的靜謐。
“哧——”一陣急促的刹車聲,打破了山莊的平靜,然而車子還沒停穩,就看到一個清俊挺拔的身影猛的推開後座的車門,疾步往屋中而去。
素來沉穩的步伐,而今竟然透出幾分慌亂。
張清剛從二樓下樓,便看到去而複返的季瑾言,心髒頓時漏了一拍,他連忙上前,擋在季瑾言身前,“少爺,您怎麼突然回來了。”
季瑾言冷眼望著他,“讓開。”
“少爺……”
“我說,讓開!”季瑾言的雙眸像滲進冰水般,冷厲徹骨,“張清,你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張清聞言一震,動了動唇,正要說話,卻聽到背後古奕的聲音淡淡響起,不帶一絲情感:“少爺,陸小姐已經去了。”
話音一落,張清隻覺得一股充滿狠戾冷凝的氣息席卷而來,他小心翼翼望向季瑾言,卻見男人的眉目已陰森冷厲得駭人,仿佛下一秒,就要將他們二人淩遲了一般。
他還在怔愣畏懼之間,一股力道猛然將他推開,反應過來的時候,季瑾言已經側身奔至二樓。
……
二樓,簡約明淨的臥室。
女孩一如季瑾言離開的時候一樣,依舊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雙眸輕闔著,仿佛隻是不小心睡著了,唇角甚至還彎著他熟悉的弧。
好像下一秒,她就會像往常一樣睜開她清澈的水眸,像隻樹袋熊一般掛在他身上撒嬌。
季瑾言的心髒遽然一疼,他顫著手,緩緩將手指放到她的鼻子下……
沒有……
沒有呼吸……
她甚至連最微弱的呼吸都沒了……
周遭寂靜無聲,季瑾言卻隻感覺自己的心髒仿佛一瞬間被掏空了一般,失去了跳動的能力,空空蕩蕩的,胸腔裏有一個地方疼得他撕心裂肺。
他默了半晌,用手按住臉……
男兒有淚不輕彈。
從前,他一直以為隻有弱者才會失控落淚,而他,一向是不屑於用眼淚來表達情感的。
即便覺得再苦、再難,咬咬牙,也便過了。
而此時,他才知道,有些情緒,不是理智可以控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