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瑾言靜靜聽著，半晌，才沉聲問：“你是什麼時候知道這件事的？”
她腦袋埋得更低，壓根不敢抬頭看他，甚至連掌心都在隱隱冒著汗，好一陣子，她才囁囁嚅嚅開口，“就在你跟我說要假扮情侶的時候。”
話音落下，本來穩穩開著的車子竟突然一個打滑，陸星辰因為慣性的影響，腦袋就要往車窗上磕去，這時一隻大掌緊緊扣住她的肩膀，將她攬到懷裏。
陸星辰驚魂未定地靠在男人懷裏，聽著他心髒傳來沉穩有力的跳動聲，這才緩緩鬆了口氣。
“總，總裁，陸小姐，對，對不起。”前方，梁喬文的聲音小心翼翼的。
嚶嚶嚶知道的秘密太多了，一下子消化不過來，竟然打滑了！
季瑾言透過後視鏡不悅地看他一眼，旋即扭頭看向窗外，“你靠邊停一下，下車。”
梁喬文默了默：“……是。”
……
車子穩穩地停靠在路邊，梁喬文推門下車。
陸星辰微微掙了掙，示意他將自己放開，他卻置若罔顧，沉聲開口接過她剛才的話，“你說在我倆決定假扮情侶的時候，你就知道那件事。所以，這也是你答應我那個請求的原因？你想借機接近我，利用我，從而接近季家，查出你父親死亡的真相。”
陸星辰聽著他淡漠清冷的話，心髒不可抑製地顫了顫。
他猜到了！
他果然猜到了！
現在他已經知道她當初接近他的目的，他會怎麼做？
會生氣嗎？會不會從此以後就不理她了？
想到這裏，陸星辰的心一點一點的沉了下去，如墜深淵。
女孩的沉默，就代表她已經默認了——默認了她當初接近他的企圖和目的。
陸星辰垂著腦袋，看著男人白色的襯衫，她想說他穿白襯衣真的很好看，像一個特別溫潤的小哥哥……
但白色，同時也會讓人想起封凍的冰霜與大雪……
見她低垂著頭良久沒作聲，季瑾言胸口沒來由一疼，他將她攬得更緊，緊得仿佛要將她與自己融為一體。
“笨蛋。”他歎了一口氣，語氣中盡是對她的無可奈何，“你不用覺得對我有愧。”
陸星辰身子猛然一僵，她緩緩抬起頭，靜靜地看著眼前的男人，那雙清澈的眸子已幾乎被淚水湮沒，不複往日明亮有神。
好一會，她才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季瑾言心裏一疼，伸手替她拭去眼角的淚花，“如果這種情況發生在我身上，我也許會做跟你同樣的選擇。所以，你不必覺得愧疚。”
“那，那你有沒有生我的氣？”她死死地捏著手指，屏著呼吸，如同等待最後的判決一般，“你會不會氣我……隱瞞了那時接近你的目的。”
季瑾言將她的小動作和小神態都收入眼裏，歎了口氣，淡淡道：“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生氣本身就是一種毫無意義的事。”
陸星辰一愣，她當然記得。
那時候，她幾乎被全網黑，每個人都說她如何如何不堪，她氣得要死。然後他告訴她，時間和精力並非留給生氣這種毫無意義的事。
所以，現在即便她欺瞞了他，他也還是不生氣嗎？
似乎知道她心裏所想，他垂眸瞥她一眼，輕聲開口。
“自然，我不是聖人，「生氣」這種人類情感也會發生在我身上。隻不過……”他說著微微一頓，一個輕柔的吻緩緩落到她額間，隨之而來的是他低沉暗啞的嗓音，“看著你就舍不得，狠不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