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是多寶,我也不是多寶,你且我細細說來,等我說完之後,若是你還願意認我這個兒子,我便從此仍然是你的多寶,但若是你心有埋怨,不願意認我,也沒關係,我仍然是您的兒子,以後多寶能盡到的孝義,我一樣能盡到……”阿初跪在地上,把那日在洞口種種離奇的一幕,全都描述一遍。金老爺聽得驚奇,瞪大了眼。阿初接著又把自己魂識裏關於金多寶的那部分,按照自己腦中的記憶,詳細說與金老爺聽。一件一件,一樁一樁,包括幼年的往事,全都吻合,這回,金老爺再也不敢不相信麵前這個人!可是,又實在難以一下子就接受。畢竟,麵前這人,和他兒子金多寶還是有些不一樣的。比如這五官麵容,生得更英氣,更硬朗一些。“爹,我知道,這很難讓人接受,但是這是事實,已經發生的事實,不容人改變,所以這回,我是特意回來給您老人家賠罪的!”阿初說完,跪地磕頭。麵前這人,比當初的金家少爺,更加懂得禮儀孝仁。“那我兒呢?我是說我兒的肉身呢?我能不能把他的肉身接過來,然後葬入祖墳!”金老爺難免傷心,提出要求。“這個可以,我可以帶你們去認領!”阿初又磕了個頭,這才站起。去洞中接回金家少爺的肉身,這事是趁著夜黑秘密進行的。畢竟在南詔,金家少爺身亡這個消息要是放出去,不知道要引爆金家多少商圈上的經濟危機。連入金家的祖墳,也是秘密連夜進行,墳前立的碑,也是無字碑。做完這一切,重回到金家。金老爺把阿初叫到自己的房中,遣退了所有的下人,獨留他下來傾心交談。“呃……我叫你什麼好呢?”金老爺顯然為難。“爹,叫我阿初吧!寓意新的開始。”阿初主動相告。“好,阿初,雖然你說的這些事,老夫生平聞所未聞,但是,你身上確有我家多寶的影子,這神韻,這和老夫說話的語氣,甚至連皺眉時的小神情,都一模一樣,讓老夫不得不相信,老夫有一個要求,你既然有我們多寶的魂識,那麼,也算是老夫的兒子,老夫問你一句,你可願意入住我金家,給老夫當真正的兒子!”安葬多寶肉身的這段時間,金老爺有反複認真仔細地想過,兒子的肉身沒了,已經無力回天,可是所幸兒子的魂識還在,那麼,他要好好保護這魂識,如此一來,他就好好和這叫阿初的年輕人和睦相處。這也算是,他對兒子多寶能做的唯一一件事。“這……”阿初遲疑。“怎樣?你不願意嗎?”金老爺當下變臉斥問。“不,爹,您誤會了!阿初的意思,並不是不願意留在金府孝順爹,幫爹打理生意上的事,隻是阿初眼下還有重要的事要去西夏一趟,更何況阿初的魂識裏,不光隻有金少爺的,還有另外兩個人的,所以,阿初還有抽時間去處理別的事,但是阿初可以向阿爹保證,等阿初完成手頭的這些事情以後,阿初一定會回來見阿爹,然後好好孝順阿爹,阿爹看這樣可好?”如今,阿初為了不辜負金老爺的退讓和厚望,隻能作此妥協。“你真的還有其他事非辦不可?”金老爺皺眉,顯然是不願意放阿初離開自己的。他生怕,萬一這個阿初在外麵又遇見什麼意外,然後和他的多寶一樣,說沒了就沒了呢。到時,他恐怕連最後的念想都沒有。“阿爹,我知道你擔心,但是,這是阿初肩上的責任,阿初不能不去管,我的魂識裏,另外兩個人,一個是傻兒,他已經成親娶親,這回回西夏,也是陪他媳婦兒去處理要事,另外一個是撫月公子,是明月宮的宮主,他離開明月宮已太久,宮中肯定也積下了不少的事情,所以,阿初這一趟回西夏,可能花費的精力和時間有點兒長,阿爹還要先有個心理準備才是。”金老爺摸著自己的胡子,沉思。這一說,就這麼多事情,真一一辦下來,要辦到猴年馬月啊!是不是以後,他就不能經常見到這個叫阿初的少年呢。“阿爹,若是你實在擔心阿初的周全,那麼阿初可以答應阿爹,並會保持聯係,我每到一處,都會與阿爹書信通報,要麼飛鴿傳書,要麼命人帶消息回來如何?”如此一來,金老爺這才勉強滿意。“罷了,你們都是年輕人,以前的多寶,我這個爹不照樣也管不住他嗎?否則的話,也不會讓他往日裏到處橫行霸道,你肩上既有那麼多的責任,那麼你且去吧,記得要和老夫保持聯係,等所有的事情都辦完了,你記得要回金府來看老夫,這金府,以後你也把這兒當作你的家吧!我的金寶魂識,既然有緣與你,那麼老夫也不會不盡人情!”金老爺是個豁達之人,如今走到這一步,這是最好的結果。“多謝阿爹成全!請再受阿初一拜!”阿初感謝了又感謝。他是真心地覺得這位阿爹,是個好人,以後定要好好孝順!金家少爺肉身已死的秘事,就這樣秘密被掩蓋下來。而鑒於金家少爺久不出現的傳言,金老爺公開出麵表示,兒子自知罪孽深重,如今已知悔改,在家一心向佛,清身修性,深居簡出,算是暫時堵了幽幽眾口。有些平時受金少爺禍害過的百姓,還暗自拍手稱快,巴不得這金少爺閉出不出,少惹事端呢。於是,誰也不去宣揚這對於他們來說是好消息的訊息。辦完金府的事情之後,阿初就回到了農舍,然後收拾一下,啟程離開南詔。春暖花開的時節,他們回到西夏,直接回的帝都。帝都這座古城,對於夙鶯來說,有著太多的回憶。“我們先回舊宅嗎?那裏好久沒有人居住,應該都蒙塵了!”他們在帝都,也就隻有以前住過的那座舊宅這個落腳點。本來也可以住客棧的,但是都回到生養自己的地方,怎麼還可以住客棧呢。何況,此時回來,也不是呆一兩天就要走。住客棧,沒有住舊宅隨意。打開舊宅的那扇破門,許久沒有住,果然都蒙了塵,甚至院子裏還織起了蜘蛛網。“主子,夙鶯姑娘,你們且先在外麵等等,我先進去打掃一番!”經曆過這些事之後,青竹也知曉了整個經過,如今,他仍然把阿初當作他的主子,像對撫月一樣的忠心不二。或者在他眼裏,阿初就是他的撫月主子,沒變。“算了,我也進去幫忙收拾吧!”夙鶯莞爾,這青竹做事是比較牢靠,可是打掃的活兒,本來就該是女子幹的事,要是彩鳳在的話,肯定是這丫頭二話不說第一個搶著清掃。這座舊宅,這帝都,到處都充滿了她和傻兒,還有彩鳳的回憶。看她悲痛陷入往事回憶的模樣,阿初心疼,“走,咱們大家一塊兒進行打掃吧,人多收拾起來也快!所幸,這回金少爺的那兩名手下,也自告奮勇地跟來,算是多了兩個幫手。趁著人多,又徹底將這舊宅整修一番,這回再住進去,就比以前舒適多了。“你們在這住著,我回趟將軍府,許久不見我娘親,還有我霖弟,也甚為想念!”安頓好後,夙鶯提出想回將軍府。這將軍府,在臨離開帝都那天,撫月曾陪夙鶯一起回去過一趟。隻是那一次,給撫月留下了極其不好的印象。所以,這一次,阿初就有點兒擔憂,“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總不能讓你那狗仗人勢的大娘,又給欺負去了!”夙鶯稍作考慮,“好”同意了他的隨行。兩人前腳離開,後麵不久,玄荷前輩也借口一個人想在這帝都溜溜為由,出了舊宅。回將軍府的半途中,路過醉香樓,夙鶯停住。醉香樓不愧是帝都響當當的酒樓,這生意隨時都是火爆,這會兒,醉香樓裏上上下下,來來回回的酒客食客絡繹不絕,店小二忙著都滿頭大汗。夙鶯停在這裏,斜眼掃了下這醉香樓的招牌。“你要進去嗎?”她問向身旁之人。這醉香樓,是傻兒曾生活過的地方。這裏的掌櫃和老板娘,就是傻兒的雙親。“為什麼不進去呢?走,咱們進去看看!”阿初一撩月牙白的長衫,俊逸飄塵,領頭走進醉香樓。“這樣才對嘛。”夙鶯樂嗬嗬地緊隨其後,哈哈,有一場好戲,要看了!當年傻兒在這家裏所受的屈辱,所吃的虧,今天,她要百倍替他討回來,替他好好惡懲一下那沒品缺心眼的夫妻倆。“兩位客官,想用點什麼?”店小二熱情地上來招呼。夙鶯阿初選了靠窗的一張位置剛坐定,夙鶯眨巴一下眼,“把你們店裏最有名的菜式,都給我上一道來!”“好嘞!”店小二唰唰記了單子,往後廚跑。掌櫃的埋在一堆的帳單中,正在快速地敲打著手中的算盤,在給各桌各席清算帳目。根本沒有精力抬頭,細看這酒樓裏來往的客人。自然也就無從發現,夙鶯二人的到來。至於老板娘,這會兒客人多,沒見著人影,估計也正在後廚幫忙呢。“生意還真是不錯,越做越紅火呢?”夙鶯掃一眼整個食客,眼底閃過一抹慧黠。阿初神色淡淡,說實話,對這醉香樓,並沒有什麼特別過激的反應。他們對傻兒不好,傻兒自然也對這裏的人或親情,沒有什麼惦念。在傻兒的眼裏心裏,這裏的雙親,還抵不上他的鶯姐姐對他好呢,所以,這感情是真的淡漠如水。“來嘞,兩位客官,桌上這些就是我們醉香樓的招牌菜,請慢用品嚐!”店小二端上來一桌子的美味菜式之後,熱情地介紹。這些菜式,看著是真不錯。夙鶯拿起筷子,開始招呼,“來,阿初,吃,趕緊吃!”不吃,真是可惜了!入口,味道還不錯!阿初也不客氣,兩人開始大快剁耳。桌上的菜式吃去了大半,夙鶯覺得已經很飽,這才稍稍放了碗筷。對麵的阿初,配合默契,仍在舉筷。“來人呐,小二過來!”一聲大吼,驚得醉香樓裏的食客,都驚了一驚,紛紛停下筷子,轉頭朝聲音發出處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