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世,隻嬋娟一劍,磨盡英雄(二)(1 / 2)

人間世,隻嬋娟一劍,磨盡英雄(二)

歡顏道:“可如果我不過來,從此便別想睡一個安穩覺了!我自私得很,不想受那樣的苦。”

許知言眸光晶瑩,默然看著她,忽向她輕輕一笑,“那麼,就和我一起賭一賭吧!”

“賭……什麼?”

許知言抬臂,有力地指向窗外的浩緲天空,“用我們的命,賭這大吳的八千裏河山!”

幾乎同時,外麵驀地傳來尖銳哨聲,一枚焰火衝天而起。

仿佛應和著這枚焰火的哨聲,別處也很快傳來哨聲。

一聲,又是一聲……

有遠有近,並沒有在一處。

分明是某種行動訊號。

歡顏急忙奔到窗口看時,正見一枚枚碧綠的焰火直衝青天,如白日裏誰持倚天長劍,當空劃出青碧利芒。

歡顏不知是驚是喜,結結巴巴道:“知言,你……你也早有準備?”

許知言淡淡道:“我不想成為龍椅下的枯骨,更不想思顏陪我殉葬,隻能背水一戰,看看能不能把別人踩在腳底了!”

歡顏打了個寒噤,失神地說道:“注定了……這樣你死我活嗎?”

許知言道:“歡顏,你說錯了。注定了我們死,或我們活。”

或背負罵名而死,遺臭萬年;或彪炳史冊而活,天下俯伏。

片刻後,皇宮內外,已是四處烽煙席卷,喊殺震天。

許知言緊緊拉著歡顏,在親衛的護持下剛剛離開錦雲宮,便有火箭將錦雲宮的窗紗射穿,點燃,讓那座安靜了幾十年的宮殿頃刻陷入火海。

歡顏依然在高燒中,可許知言沒法把她丟在任何地方靜臥養病。

四處是宮女太監的驚叫和哭喊,往日嬌生慣養的妃嬪娘娘們驚慌失措地往偏僻處躲藏,生怕不小心卷入這場分不出是非的奪位之戰,莫名其妙成為刀下亡魂,連冤屈都沒地方哭訴。

整座皇宮,千餘房屋,再無一處可以稱得上安全的避身之所。

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把歡顏帶在身側。

哪怕這樣的生死大戰,拖著個女人在身邊,怎麼看怎麼尷尬。

好在歡顏一向露麵少,此時病得披頭散發,半死不活,額上還青腫一片,把一向的絕美風姿磨得七七八八,倒也絕少有人能認得出她是蜀國太子捧在掌心裏的心愛太子妃,不然便更加怪異了。

歡顏病得難受,卻緊跟許知言身畔,咬著牙不肯呻吟出聲,唯恐分散他的心神。

她對爭權奪勢是外行,對打仗更是外行;記憶之中,許知言高蹈恬淡,超脫曠達,詩書為伴,琴棋為友,又何嚐學過這些?

可他毫不猶豫地在眾人圍拱下奔向武英殿方向,不時發號施令,並不見絲毫慌亂。談吐間多少處刀光劍影,多少人血肉橫飛,他依然指揮若定,淡淡瞥過前方和腳下的屍體和鮮血時,不改素常的沉靜從容。

他不會武功,且是第一次親自帶人奔走在這樣的血雨腥風中,尚能這般雍容優雅,仿若胸有成竹,自然令部屬信心大增,

章皇後早有準備,此時前方擁過來的敵人越來越多,而奔過來幫助許知言向前打去的從人也越來越多,卻打扮各異。

有的是宮中禁衛,有的是太監裝束,甚至有喬作宮女的年輕男子,身手俱是不弱,再不知許知言在什麼時候埋伏下的這些奇兵。

而他們,就在這支不倫不類的奇兵保護下,竟也衝到了武英殿內。

許知言沒有中伏。

章皇後等設下的伏兵早由暗算改為明鬥,大多衝出去和許知言的人馬近身相搏。待他們進了武英殿,隻見到了僵臥於床的許安仁,早已沒了氣息,卻連一個守護的太監宮女也沒有。

武英殿原是皇帝召心腹大臣們商議政務之所,而景和帝登基後不時臥病,嫌來回走著不便,越性搬在此處住著。武英殿前方有寬闊月台,殿下有雙層漢白玉石基座,並環以欄杆,建築遠比別處堅固。此時部屬見殿內無人,便將許知言護送進去休息,隻在門外守衛搏殺,並傳遞內外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