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畫出古今愁,人與落花何處水空流(二)
成說在旁笑道:“還需什麼好大夫?咱們歡顏姑娘的醫術,這天底下又有幾個人比得上?”
歡顏到底遲鈍,竟未察覺他們對自己的稱呼,都已由“太子妃”改回了“姑娘”,隻是納悶地看著緊閉的大門,問道:“蕭尋今天出門了嗎?怎麼看著門口這樣冷清?”
成說道:“且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說話間,那邊又抬來一頂青布小轎,卻也是從宮中抬出來的,可以讓歡顏坐進去,直接抬到二門去。
歡顏正虛乏,忙坐了進去,心下已是感念許知言想得周到。
不論日後怎樣的天各一方,怎樣的海角天涯,總有那麼個人,如親人般在遠方遙遙守望,願意在你摔倒的時候伸出手來拉你一把,在你疲倦的時候借上肩膀讓你依靠……於她真是件開懷的事。
更開懷的是,她很快可以見到蕭尋那小子了。
雖然瘦得厲害,不如以往美貌,但額上的大包總算消失了,腕間的青紫也淡了許多,蕭尋瞧見她,想必會高興得很……
這樣想著時,小轎已到了二門,不過頓了頓,並沒有停下來,繼續把她送往內院。
隻聞成說低聲和人道:“既然沒有女眷,我等就跟進去吧!”
於是便由著轎夫將她一徑送到臥房前,便聽得她的大黃狗很盡職地在狂吠著。
歡顏忙喚了一聲,大黃狗立刻止了叫,發出親密而歡喜的嗚嗚聲。
而小白猿更是蹦到了小轎裏,晃著尾巴在她身上亂蹭,一臉的奴才樣。
歡顏高興,扶著轎門自己走出去,向周圍一打量,便覺有些異樣。
往日臥房前人來人往,即便她不在,也有幾個人在灑掃烹茶之類。
可今日……
秋風瑟瑟,檻菊蕭疏,紅葉在衰草清冷搖曳……
並且迎上來的居然隻有一個白發飄飄的老蒼頭。
歡顏疑心自己是不是走錯了地兒,忙推門走入臥房看時,自己當作寶貝的一堆藥材卻還好端端放著。
她忙問道:“咦,太子呢?”
老蒼頭答道“回太子妃,蜀國傳來緊急軍報,國主催促,太子提前回去了!和新帝請罪的表章剛剛已經遞上去了,這頭白猿……是太子留給太子妃的。太子說……如今錦王登基,他也就放心了,歡顏姑娘也請自便吧!”
歡顏姑娘……
這樣陌生而遙遠的稱呼,會出自蕭尋之口嗎?
歡顏腦中忽然間像被抽空了,連整個人都忽然間空空落落起來。
蕭尋……走了?
沒等她,沒帶她,甚至連個招呼都沒打?
大黃狗和小白猿也似感覺到氣氛不對,惶惶地在她腳邊轉著圈。
她定定地站著,隻覺那冷風夾著落葉,兜頭撲向她,讓她一陣陣地哆嗦。
她茫然地看向成說等人,“這是……怎麼回事?”
成說忙道:“這個……我們也不知道呀!”
老蒼頭道:“太子妃,太子留了封信給你,仿佛就放在那邊桌上。”
他向臥房內一指,到底身份低微,終不敢進去細看。
歡顏腳下似乎飄浮著,卻走得格外地快,匆忙衝了進去,果然發現了一份密封了的信函。
函封上的字龍飛鳳舞,瀟灑不羈,一看就是蕭尋親筆。
卻隻有五個字:夏歡顏親啟。
歡顏手指顫抖,好容易才撕開,差點把裏麵的信箋也撕壞了。
忙小心打開,隻看見當頭二字,隻覺一陣天旋地轉,再也立不住,信箋飄落,人已栽倒下來。
兔兔驚叫著忙上前攙扶,到底是個女子,一時哪裏扶得起來?
成說本在門外立著,見狀慌忙奔過去,將歡顏扶起看時,卻已暈了過去。
他忙將她抱回軟轎中,令兔兔看顧著趕快送回宮裏傳太醫調理,自己回身去撿那蕭尋留下的信函,早已看到上麵寥寥數行字跡,頓時汗流浹背,忙折起塞回信封中,小心收入懷中,這才奔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