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畫出古今愁,人與落花何處水空流(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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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書人蕭尋,聘定夏氏閨名歡顏者為妻。豈期過門之後,夏氏不守婦道,多有過失,正合七出之條,故立此休書休之。此後各自婚嫁,永無爭執。恐後無憑,自願立此文約為照。立約人:蕭尋。景和五年九月十四。”

歡顏醒過來,抱著衾被差點沒又哭暈過去。

她嗚咽道:“那日我入宮前,曾開玩笑讓他給我一紙休書,不管闖出什麼禍來便再與你無幹。他居然當了真!他居然真的休了我!”

以往她不願嫁他,思量著日後可以休夫另嫁,沒料到她還沒休夫,他竟休妻了……

休夫有沒有人認可她不知道,但休妻書一出,卻是鐵板釘釘的解除了夫妻關係。

從此他另娶,她另嫁,成為各不相幹的路人……

許知言看著眼前的休書,鬆一口氣的同時,卻也難免頭疼。

他從未懷疑過她對他的感情,但他在她的生活中缺席了四年半。

在她認定他舍棄她後,又經曆了各自的婚嫁。

他甚至一再注意到了她看向蕭尋的目光裏,那種獨特而璀璨的神采。

他還能帶著她回到最初嗎?

如從小到大的十二年,彼此相依相對,過著他們平淡卻純淨快樂的日子……

至少,在兩人相處的小小世界裏,努力維係住最初的簡單和寧靜。

他沉吟道:“歡顏,你先別想太多,把身子養好要緊。蕭尋那裏,我會設法聯係他,問明白他到底怎麼想,看看有沒有挽回餘地。”

歡顏怒道:“為什麼我要去求他?他汙賴我,還要我去挽回?我再也不想見到他!”

許知言問:“他汙賴你什麼了?”

歡顏道:“說我多有過失……我原來不就這樣嗎?娶我時怎不說我多有過失?還說我……說我不守婦道!”

她不守婦道,不守婦道……

她原來死心塌地隻準備守著一個人,再沒想過別嫁他人,難道不是他千方百計給她按上了太子妃的頭銜?難道不是他連逼帶誘讓她成了他的妻子?

給他哄得快要死心塌地了,他說她不守婦道……

歡顏忽然抓過眼前的所有能抓到的東西,狠狠擲到地上。

藥碗、茶壺、托盤的紛紛碎裂聲中,歡顏哭叫道:“蕭尋你這混蛋,我再也不要見到你!再看到你我把你毒成啞巴,毒成瞎子……”

眾侍女躲閃驚叫,然後麵麵相覷。

許知言撫著額默默看她,然後側頭吩咐:“多拿些東西來,讓她砸!”

讓她砸,至少不至於把不痛快堆在心裏,憋出病來。

等她砸累了睡覺,便不會想得太多了。

可即便許知言得空便去安撫開釋,慕容雪也時常帶小太子過去探望,歡顏的病情還是急轉直下。

本不過是小傷寒,吃個三四天藥發散發散便好了,卻給一而再的變故生生地釀作了大病。雖有名醫良藥,無奈心病難醫,足足挨到了十月底才慢慢康複。

她素來習醫成癡,其餘萬事散淡。但經此一病,醫書也不看了,醫理也不研究了,每日臥床發呆的時候居多,隻有小太子過去探她時,才肯露出一絲笑意。

許知言見狀,遂命乳娘每日帶小太子過去請安。歡顏或陪小太子散步,或教小太子彈琴寫字,不再一個人悶著不說話了,精神終於開始好轉。

此時景和帝已葬入固陵,許知言登基,改年號為嘉文。

他行事尚稱仁德,並未對豫王一係斬草除根,隻將三皇子許知瀾、八皇子許知洛等削去王爵,遠遠貶嫡了事;章皇後在他登基一個月才尊為敬安太後,從此居樂壽堂吃齋念佛,不得予聞朝政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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