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號碼,魏老師拿著手機離開了教室。
教室裏瞬間亂哄哄的——
“臥槽,咱班主任太賤了!”
“是不是黎又春,是不是黎又春?”
“應該吧,要是黎又春,咱老班說得也太難聽了。”
“咱老班說得是誰是誰?!”
“黎又春。”
……
又春低著頭頭,嘈雜的聲音清晰又淩亂地傳入他的耳中,善意的、惡意的、幸災樂禍的、惋惜的……
又春突然想起班主任找他談話那次說的那番話,“要是大家都感激你也就罷了,可偏偏不是……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做樹大招風,什麼叫做人言可畏”。
又春想,他現在知道了。
他突然想起初中被全班孤立的日子。
那時候,全班沒有一個人願意搭理他,沒有一個人願意和他說話。
那時他覺得整個班級對他都是惡意的,哪怕理智告訴他,絕大多數同學,都隻是害怕遭遇到和他一樣的事情,選擇袖手旁觀,人雲亦雲。
現在的班級,看上去很友好,班裏同學都對他很好。
可是隱藏在友好背後,到底有多少不懷好意,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太沉迷現在的氛圍,忘記了曾經的遭遇,不可能所有人都喜歡他,哪怕他做得再好,討厭他的人,就是討厭他。
他希望別人不要用同情和憐憫的心態對待他,希望所有人忘記他的背景,忘記他貧窮困頓的家庭,不要把他當成一個需要可憐的弱者。
可現實卻告訴他,他的行為多麼的幼稚可笑。
這一天,又春明白了一個道理,他改變不了自己的處境,就改變不了別人對待他的方式。
就像沿街乞討的乞丐很難收獲旁人的尊重,他所做的一切,隻能引來旁人非議、落人話柄,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笑話。
魏老師或許隻是話趕話這樣說,但旁的同學很難隨隨便便這樣聽聽。
他們三三兩兩湊在一起,討論老班開學訓得那個人是誰。
當然,也有好事兒地跑到又春麵前,“咱老班兒開學訓你了?”
“嗯。”
“不會吧,真的因為那個請客的事兒,就訓了你一個?”
“大概吧,我也不知道。”
“臥槽,你可真慘!”
打聽事兒的同學一臉滿足的離開,他急於將聽來的情報告訴別的同學。
慕容飛雖然已經猜到班主任說的是自己的同桌,但還是忍不住驚訝,“真是你?老班兒真的就訓了你一個,就為這個?!”
“還能為什麼,咱班主任說,不是所有拿獎學金的同學都願意請客……”
慕容飛瞬間了然,“誰告的?你知道嗎?”
“不知道。”
“要我幫你打聽打聽嗎?”
又春搖搖頭,“不用。”
慕容飛在班裏人緣超好,班裏大部分同學都從他這兒借過漫畫書。
晚自習的時候,很多同學已經從他口中得知,老班訓得人就是黎又春,老班之所以知道這件事,是有人告了黑狀,而那個人,也是拿獎學金的。
沒有慕容飛的廣而告之,這件事隻會當成大家茶餘飯後的笑話,但有了慕容飛的宣傳,班裏同學的態度逐漸發生了變化。
打小報告的學生最讓人厭惡,班裏同學都害怕自己一句話說不好,就被有心人報給了班主任。
“臥槽,咱班竟然有這種人渣!”
“是誰啊,那麼混蛋,不想請客沒人讓你請,竟然背後告黑狀!”
“那個告黎又春的人是誰啊……”
班裏的風向,瞬間從討論黎又春被班主任不點名批評,到告黎又春黑狀的那個人是誰。
低頭寫練習卷的又春心裏並沒有那麼平靜。
他知道有什麼東西從今天從心裏開始變質,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