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破祠遇靈(1 / 3)

翠屏山,距恩威郡城東南四十餘裏,乃是天下三大龍脈之南脈,斷流山脈的餘脈,雖比不得周都所在地天闕山的恢弘氣魄,卻也算是西南道上有些名氣的名山了。換作常人半日功夫便能抵達山腳下的小鎮,可元奇腿腳不便,加之“大病初愈”精神虛乏的厲害,及至傍晚才走了十多裏路。眼看就要露宿荒野之際,前麵的矮林中隱約出現了一棟房屋,房簷翹起,掛著一串鈴鐺,在晚風中傳來“叮叮咚咚”的聲音。

及走近時,見是一間石木結構且已廢棄的祠堂,門前兩尊石獸均損毀化作石塊散落在一旁的野草堆中。元奇心疑:按理說這祠堂位於前往翠屏山的道路旁也不過百步之遠,何以破敗如此?縱使沒了香火,過往行人總有天不湊巧時,或躲避風雨,或暫作棲身,也不至於門前野草茂盛。

俗語言之“寧住亂葬崗,不居破廟堂”,雖然元奇內心疑惑,可四下望去,目之所及皆無棲身之所,隻好內心歎道:罷了,就這兒吧。

進了大門,卻是一個兩跨院的結構,小院不大,長滿雜草,院子左側有一小池,就著傍晚的霞光,折射出泠泠的寒光。院子右側是三間廂房,屋頂早已塌陷,幾株刺槐從瓦礫中伸出,虯枝臥龍,蔭影簇簇。唯有正廳看似完整,但大門緊閉。元奇把毛驢拴在水池邊的柳樹上,刻意把繩索放的長些,看著埋頭啃食野草的毛驢,元奇感歎:“二灰啊二灰,數日來你為我馱著這兩大箱書,著實辛苦了”。說罷卸了木箱,拄著拐杖往返了兩次才把箱子搬到正廳廊下,坐在木箱上喘著氣,看了看自己的左腿,感歎:難道我真的要終身殘疾了嗎?無奈歎了口氣,便起身打量正廳的樣子。

雖是傍晚,但晚霞剛落,氣溫降了許多,刮起了些許微風,四個簷角上的銅鈴鐺,風來時叮叮當當的發出響聲,原本平寂的院子,也有了些人氣。正廳大門是傳統的周都款式,上麵有鏤空雕刻,順著鏤空處探了一眼,裏麵黑漆漆的看不清楚。元奇心想:這祠堂應當是周人所設,西疆人向來不立祠,院子的破敗程度和那幾株刺槐的年齡來看,少說也得百餘年時間,而犍為歸周不過二十多年,這祠堂還是不進去的好。思及此,便打定主意就在廊下將就一晚,於是在院子裏尋了些枯枝爛葉,幸得連日皆晴,還算幹燥,不一會便生了一團火堆。待火焰穩定,煙霧小了些才從包裹中拿出一些離開旅店時準備的饅頭和幾枚煮熟的火雞蛋。沒吃幾口,幹噎難忍,方才想起木箱中還有自己隨身攜帶的一套簡易茶具。便撿了幾個石頭,支了一個簡易的小空間,裏間扒進去幾塊燃燒的正旺的木炭,用壺在池子裏打了點清水支上,不多久,茶已沸騰。

熱茶就著饅頭、火雞蛋確實美味啊!思及此,元奇不禁有些想念安叔了,一路上都是安叔忙活這些,自己反倒清閑了十數日,安叔臨行前特地在城裏買了些火雞蛋,聽那商家言,火雞乃是犍為特有的一種家禽,毛羽鮮紅如火,蛋殼黑灰色,比普通雞蛋略大,加入香料帶殼煮食甚是美味。細細品嚐確實如此,“返程時當帶些給師傅才是”。想起師傅,旋即複又傷感起來。

待元奇吃飽喝足時已是一個時辰之後,天已徹底暗了下來,抬眼望去,初夏的星空甚是絢爛,元奇心想:涼涼夏夜正是讀書之時,之前已荒廢了多日。於是便就著火光開始看書,這些書籍雖然元奇早已看過數十遍,可每次翻看都能有不同的收獲。正當他看得入神的時候,身後有一個聲音響起:“小夥子,這麼暗的光線下看書,眼睛容易壞哦!”

“荒廢了些時日.......”元奇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回答道,可話剛出口就感覺得不對勁,這兒明明就隻有我一個人啊!

“誰在後麵?”問了一聲也不敢輕易回頭,心裏頓時緊張了起來。

“小夥子,你不要害怕,我隻是一個人在這兒太久了,想找個人說說話而已。”聽聲音是一個老者,元奇見他語言中並無惡意,稍稍放心,回過頭對著聲音發出的地方問:“您是誰?在這兒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