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個孤魂野鬼罷了。在這裏少說也有百多年了!”
“我為什麼看不見您呢?”
“你當然看不到我了,因為我已油盡燈枯,不能顯靈於世了。”
“顯靈於世?你是神靈?”
“在世人口中,算是吧。小夥子,我一個老人家,你就不打算分我點熱茶喝喝嗎?”
元奇疑惑道:“您確定要喝嗎?”
那聲音似乎知道元奇的疑惑,答:“你隻管沏好茶心中默念,敬奉香茗一杯即可。”元奇隻得照做,又拿出一個杯子,沏上一杯熱茶,默念了一遍。隻見那茶杯裏的熱氣瞬息之間便已消散,化作一杯冰冷的白水。
隨即聲音響起:“小夥子,你可願意聽我這個快要消散的老人講講我的故事嗎?我怕今後再也不會有人記得我了吧!”“老人”的語氣中似乎透著悲涼和無奈之感。
元奇從未見過神靈,且聽他言辭悲涼,不禁內心也有些傷感,點了點頭回答願意。那聲音便開始了講述:“一百多年前......”
一百多年前,大周朝文皇帝,聽聞第七次妖獸湧出斷崖,比以往六次更多,更強大。原本配合幾家仙門鎮守的凡俗兵力損失較多,西南道防禦空虛,於是決定征召天下仁人誌士前往西南道補充防禦。而一個叫流十三的人正值三十多歲的壯年,也有屠妖報國之誌,於是他不顧家人反對,拋下妻兒老小前往西南道幫助朝廷防禦妖獸。他和一群征召之人被編入負責後勤補給的轉運司,主要負責押運糧草到大荒山前三道防線,大家雖然服從安排,但心裏都很想上前線殺妖建功,所以工作之餘,大家都抱怨為什麼自己隻能押運糧草。終於有一天他們逮到機會了,但讓大家都沒想到的是,機會出現的同時也是噩夢的開始。
那日,轉運司一群人押送著十餘車糧草從犍為部大營出發前往大荒山的第三道防線——土裕關。一行人通過犍為南驛一路南下,過了鬼門關、嶺陽縣、阿顏三朵部,眼看就要抵達土裕關時,在一個山穀裏見到一群人衣衫襤褸的往北邊逃竄,有周人士兵、有西疆部落勇士,偶爾也有兩個仙門道宗的弟子。見狀,大家知道前三道防線被突破了!心裏都很著急,前三道防線把守最為嚴格,如果被突破,後果不堪設想。但眾人一直連妖獸都沒見過,不甘和潰逃之人一起北逃,簡單商議後,在流十三的帶領下依托山穀,用糧車構建了一道簡易的防線。那些北逃的人,看他們在構築防線,還以為是增援的人到了,一部分人便停止了北逃,留下和他們一道嚴守防線,不一會兒就聚集了潰逃士兵和部落勇士幾百人。
當眾人信心倍增之時,隻見兩個仙門弟子負傷急急趕來,為首的介紹道:“我乃是天道盟的大弟子丹元子,他是乾元宗的大弟子風辰子,風辰子已失去了右手,我也受了重傷。爾等凡人,趕緊逃命去吧,妖獸馬上就來了,你們的抵抗是無謂的犧牲。”
流十三見仙門中人說出此話,心中憤怒,答道:“兩位仙家受了重傷,趕緊逃才是。我們雖是凡人,但若此刻逃了,身後的西疆人、周人都將被妖獸毒害。我們雖然力量微弱,但絕不後退一步。”
丹元子聽此,雖有心裏怒,但也感動這群凡人竟有如此膽量,又著實不忍讓他們白白送了性命。便再次勸解道:“你們勇氣可嘉,可是這次的妖獸乃前所未見的強大,我們幾大宗門的帶隊長老都遭了它的毒手隕落了。你們覺得這點力量夠嗎?”
那些原本潰逃後又留下的人,聽聞連此番帶隊的仙門長老都遭到了妖獸毒手,更是恐懼,剛升起的信心瞬間又被擊破了,紛紛開始了繼續向北逃竄。就連原先轉運司的部分人也跟著逃竄了,不一會兒便隻剩下了數十人。丹元子見剩下的人不肯逃,心生敬佩,便拿出一根木杖給流十三,說道:“我很欽佩你們的勇氣和決心,但我們兩不能留下和你們一起送死。因為,活著比死了更難。我們死在這兒的話,那我們宗門也就完了。這根權杖乃是南山桃木,或許能幫你們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