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屏山書院(1 / 2)

次日一早,天色微明,雖在夏日,倒也涼爽。元奇早早地起了,收拾好被褥書籍,到得旅店大堂,小雲正在收拾桌椅。看見元奇就迎上前來問候:“元奇有兄弟,昨夜睡得好嗎?沒被冷到吧。”

元奇見他,心裏也很高興,答:“甚是好的。昨夜多謝小雲哥你的被子。我今天要去書院報名參加遴考,那兩箱書和毛驢還請你照看。這裏有二錢散碎銀子,雖然不能當房費,但你不也得向掌櫃的交差不是。”說罷從書袋中拿出二錢銀子遞給小雲。

小雲那裏肯收,直擺手道:“元奇兄弟,你也是清貧人家,銀錢留著買些筆墨才是,再說我雲哥兒也不是為了錢才收留你的”正在推遲間,“喲,雲哥兒,怎麼連錢也不要了?聽夥計說你昨晚收留了個客人,今兒個人家給錢你還不要。你這不是駁了這位大爺的臉麵?”這“大爺的臉麵”五個字拖得長長的,元奇隻見是一個約莫三十左右的妖嬈婦女,個子適中,體型微胖,中人之姿,脂粉也不甚濃豔,從裏間走了出來,打量了一下元奇,麵帶笑容的走到元奇跟前,口中說著“你說是吧?小哥哥”,右手蘭花指一翹從元奇手中接過了那二錢銀子。小雲見此,也隻好悻悻的站到了一邊。

元奇心想這應該便是小雲所說的老板娘了吧,於是行禮道:“昨夜多蒙老板娘和雲哥收留,怎奈囊中羞澀,俗物不多,還請手下!”那老板娘見元奇年齡不大,雖衣著寒酸,但也細致白嫩的,便有離得近了些,盯著元奇笑:“哎呀,想不到是個白淨的後生,看你這麼懂禮貌,奴家也不忍心趕你出去呢,那就繼續住著吧,每天二錢銀子。”說罷,立馬變臉反身走回櫃台,對小雲安排:“雲哥兒,去把這位客人的房間收拾一下,他那毛驢按半匹馬的量給些草料,另外,每天供這位客人兩頓素餐。”安排完,人已到櫃台,又麵對元奇微笑道:“你說,合不合理啊?小哥哥!”

元奇苦笑道:“老板娘說得確實合理!有勞了,雲哥。”小雲麵色古怪,給了一個無奈的表情,算是回應。元奇心知:這老板娘雖然刁鑽,但開出的價格還是合理的,每日二錢銀子,確實不貴,而且還供兩餐素和馬料。便也不多說,徑自出了店門,向著上山的石道走去。剛出門沒幾步,小雲追了出來說道:“元奇兄弟,你也別惱,我們老板娘為人還是挺好的,今天怪我昨夜沒事先和她商量,所以今天是為了惱我呢。我晚些時候再向她求求情,或許還是能幫你免了房錢的。不過飯錢和草料前恐怕還得你自己出一些。你早上肯定沒吃東西,我這兒有幾個饅頭,你先將就一下,去書院可不容易。”說完就遞給元奇幾個饅頭,也不等元奇搭話,便就跑了回去。

元奇愣了一會神,看著小雲跑回去的背影,心裏竟有些哽咽,這是出了安家裏對自己最真誠的人,可見,越是經曆苦難和悲慘的人越懂得溫暖他人。感懷一番,元奇便繼續向著山道出發。

及近山腳,隻見上山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山腳下立著一個高約三丈的雲紋歇頂牌坊,上書三個古鳥文大字“翠屏山”。抬頭望去,翠屏山高約千丈,山巔處有百餘丈寬,高數十丈的斷崖,長滿林木,遠遠看去恰如一翠綠屏風,故而得名“翠屏山”。拾階而上,盡是青石鋪就,奇險處還有欄杆環繞,氣勢非凡又透著一股子鐫秀之美。

沒走多遠,昭陽透霧而出,雲霞飛彩,煙霧繚繞之感油然而生。登山之人有負手而上,書童挎著包袱跟隨的富家子弟,也有如元氣這般自己一人背著包裹緩緩登山的清貧學子,不過當中屬元奇最為寒酸,元奇倒也不介意,眼前大好風景,尚無分心之睱。

約攀爬了一個多時辰,大部分人已覺疲累,元奇尤甚。雖然左腳已經康複,但自小瘸的病根導致他在走路、爬山等方麵顯得困難一些。於是在半山腰一個道路延伸出去的高台上,尋了個平滑的石頭坐著喘氣。剛坐下來不久,腹中饑餓難耐,那拿起小雲送的饅頭嚼了幾口,因爬山著實太累,口中幹燥,加之那饅頭本是粗麵,一咬便粘在口腔膜上,極難下咽,差點噎著。正當難受之時,一隻手遞來一個皮囊,元奇也不多管,接過喝了幾口水,方才好些。抬頭看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眉宇清秀瀟灑,穿著周人的衣物,色彩平素,但暗繡獸紋。一臉笑意的看著元奇:“小兄弟,爬這翠屏山可必須得備些水才是。”

元奇也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起身答:“兄台說的是,小弟記住了。”那少年見他眉宇秀氣,問道:“小兄弟,你是來書院報名的嗎?”

“我是來求學的,打算參加遴考!”

“哦?我也是來參加遴考的。還真是有緣呢,我見你也是周人,為何還要參加遴考呢?難道沒有師從和縣衙推薦?”

元奇見他也不是貧寒子弟,反問:“大哥?你也沒有師從和縣衙推薦嗎?”

少年笑道:“要那東西作甚?你既然也要參加遴考入學,那麼我在考場等你!”說罷自顧自大踏步往山頂去了。

“唉!你的水!”

“送你了!”

轉了個角,那少年便已消失在山道上,也正在這時,安玉在侍衛擁簇下也登到了元奇這裏,不愧是是騎馬舞刀的,一群人完全不似女孩子般柔弱,步伐矯健,一會兒便超過元奇上了山去。元奇倒也不急,又休息了一會兒才慢慢的往上攀爬,元奇一邊爬山,一邊欣賞著山路上的風景,又過了一個多時辰便到了台階的盡頭。回首望去,遠山蒼翠,形跡顯隱,來路已被雲霧遮蔽,微風徐徐,吹散了登山時的周身燥熱,漸漸的內心便歸於了平靜,心中若有所感:連日來,奇遇不少,腿疾康複,又遇雲哥這樣的淳樸之人,自己的內心似乎也躁動起來,見這些人登山時,內心也開始暗暗較勁,以致失了內心的平寂。複又想起打小,師傅就說自己體弱,不宜動興激情,且失靜則失距,失距則易錯。思及此,又默念了一番‘正念訣’,感受了一番山風靈氣,整個人便平靜了許多,內心也更加澄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