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潺也站起來,推他坐下,笑道:“怕什麼?你好歹也是個世家公子,說錯了不過是罰上幾杯,那裏就能醉死你了?你要是亂令,先喝十大海,下去給大家斟酒去。”

裴闕第一個拍手叫好,眾人跟起哄。崔琰隻好又坐下跟著大家行酒令。

顏令賓起身施了一禮,說道:“春風十裏揚州路,雲鬢花顏金步搖,巴山夜雨漲秋池,莫使金樽空對月。”

眾人聽了,都說道:“好!”

隻聽顏令賓唱道: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淒淒,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遊從之,宛在水中沚。

唱完,大家齊聲喝彩,顏令賓飲了門杯,便拈起一顆梅子來,說道:“‘望梅止渴’。”完了令。

下個該李潺,他說道:“寂寞空庭春欲晚,故穿庭樹作飛花,長風萬裏送秋雁,皎皎空中孤月輪。”說畢,端起酒來,唱道:

我徂東山,慆慆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濛。

我東曰歸,我心西悲。製彼裳衣,勿士行枚。

蜎蜎者蠋,烝在桑野。敦彼獨宿,亦在車下。

我徂東山,慆慆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濛。

果臝之實,亦施於宇。伊威在室,蠨蛸在戶。

町畽鹿場,熠耀宵行。不可畏也,伊可懷也。

我徂東山,慆慆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濛。

鸛鳴於垤,婦歎於室。灑掃穹窒,我征聿至。

有敦瓜苦,烝在栗薪。自我不見,於今三年。

我徂東山,慆慆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濛。

倉庚於飛,熠耀其羽。之子於歸,皇駁其馬。

親結其縭,九十其儀。其新孔嘉,其舊如之何?

李潺唱完,飲了門杯,說道:“‘對酒當歌,人生幾何!’。”令完。

下個該韓符,韓符便說道:“桃花依舊笑春風。”

裴闕笑道:“到底是風流無雙的韓公子,敢問你的桃花在何處?”

武梓安一把按住他,說道:“你可消停會吧,你這會兒笑話他,當心一會兒你自己說不出來的。”

韓符又道:“人麵桃花相映紅。”

李潺笑道:“你倒會取巧,一首詩,顛倒了下順序來用。”

顏令賓笑道:“你們再打岔,先罰酒十杯!”

李潺本來還想說什麼,看了下眼前的酒杯,便忍住不說。那邊裴闕卻忍不住,說道:“不帶這麼偏心的。”

武梓安滿了一杯酒,遞到裴闕手邊,說:“剛說完,誰打岔,罰誰酒十杯,裴公子,請吧。”

那邊,裴闕不清不願地飲了十杯,這邊,韓符又說:“青楓江上秋帆遠,蓬萊宮中日月長。”說完,便唱道: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參差荇菜,左右流之。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參差荇菜,左右采之。

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參差荇菜,左右芼之。

窈窕淑女,鍾鼓樂之。

韓符唱畢,飲了門杯,說道:“‘桃之夭夭’。”令完,下個該崔琰行令。

崔琰道:“我可要說了:春,春——”這“春”說了半日不見說底下的。

裴闕笑道:“春什麼?你倒是說啊。”

崔琰一急,便說道:“春——”又咳嗽了兩聲,方說道:“春風不度玉門關。”

崔琰接著說道:“花——”說了這句,又不言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