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樂嫣一驚,大喊:“婉清小心!”下意識地踢了腳馬腹,追了過去。
聽到裴樂嫣的聲音,李潺一把扯下帕子,看到箭飛向兩人,大喊:“梓安危險!”也縱馬追了過去。
縱然是烏騅和獅子璁也追不上飛箭,箭已到了楊婉清跟前,見救不及,裴樂嫣猛地閉了眼。
“好險!”李潺的聲音傳來。
裴樂嫣鼓足勇氣,睜開雙眼。隻見楊婉清被武梓安撲倒在地,羽箭染血,正中她身後梧桐樹身,箭尾猶自顫抖。
“婉清……”裴樂嫣緩過一口氣,再沒有力氣支撐,茫然望向楊婉清,整個人在馬上搖搖欲墜。
一旁跟過來的李潺眼尖,看著裴樂嫣有些不對勁,在她墜馬前的一刻,側身伸手,一把將她撈到了自己身前。
李潺將裴樂嫣箍在胸前,裴樂嫣被李潺身上的玄鐵甲硌得生疼,偏偏渾身德力氣仿佛被抽幹一樣,沒有半分力氣推開李潺。
陽光晃在武梓安緋紅的官錦朝服上,越來越清晰。那抹紅和那抹綠糾纏在一起,武梓安將楊婉清扶了起來。武梓安雖然一身塵土,略有些狼狽,可在裴樂嫣看來,武梓安卻比什麼時候都瀟灑,因為他救了楊婉清。
“梓安,楊姑娘,你們沒事吧?”李潺翻身下了馬,裴樂嫣想起身下馬,卻周身虛軟,冷汗早已濕透衣衫。李潺見她不下馬,問:“沒有力氣了?”
裴樂嫣點了點頭,李潺將她抱下馬。下了馬,李潺依然用左手手臂架在她的腰背上,免得她摔倒。雖然李潺也看裴樂嫣不怎麼順眼,隻是他還得救她,護她。不能讓她在自己的眼前出事兒,給皇帝治他罪的借口。
武梓安右臂被箭擦過,血跡與緋紅的官袍染在一處,很是刺眼。武梓安卻道:“一點皮肉傷,無礙。”
裴樂嫣定了定神,說:“婉清,你沒事兒吧?”
楊婉清搖了搖頭,說:“我沒事兒,隻是武大人為了救我受了傷。”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武大人,對不起,害你受了傷,都是我的錯。”裴樂嫣很是自責,若非自己衝動,武梓安也不會受傷。
其實裴樂嫣那一箭算計的極準,隻是她沒有算計到,李潺最後這一箭,是本來就準備射偏,故意讓裴樂嫣贏的。裴樂嫣按照正常路徑算計,才出了這波岔子。
“武大人,對不起……”裴樂嫣的聲音,越來越弱。裴樂嫣隻覺得天旋地轉,隻覺得胸口一熱,一口血就噴了出去。
李潺下意識地攬住了裴樂嫣下滑的身體,玄金甲重重地磕在裴樂嫣的頭上,裴樂嫣卻感不到半點疼,婉清在說什麼?武梓安在說什麼?抱著自己那人是那個討厭的李潺嗎?裴樂嫣隻想沉沉地睡過去。
楊婉清大驚失色,大喊:“太醫!太醫!”
李潺抱起裴樂嫣就朝著日月樓奔去,武梓安和楊婉清跟在後麵,楊婉清一直低聲地喊著裴樂嫣的名字:“樂嫣,樂嫣,你醒醒。”
魚同合看見裴樂嫣吐血的時候,早就嚇得三魂七魄丟了一半。這宮中,隻怕又是一場腥風血雨了。
魚同合強打著精神招來小黃門,去太醫署請太醫,去召集人手。
李潺抱著裴樂嫣進了日月樓的偏殿,剛把人放下,就見文宗皇帝、太後、裴賢妃都趕了過來,想要起身行禮,卻發現裴樂嫣右手不知道什麼時候抓住了他左臂玄金甲的甲片,他試著抽了幾下,沒能抽出來,一時間是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文宗皇帝擺擺手,道:“五弟,你不用起來了,就坐那兒,讓嫣兒靠的舒服點。”
“太醫呢?太醫呢?”文宗皇帝一喊,太醫院的太醫令李長洵和太醫丞謝林戰戰兢兢地挪上前,裴樂嫣的右手死死的抓著李潺手臂上的甲片,李長洵無法診脈,李潺隻得從床邊挪下來,坐到腳踏上。李長洵在裴樂嫣的手腕上覆了一方絲帕,李長洵這一脈,先是用右手診,再換到左手,再換回右手,診了極久,方換了謝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