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師父第一次把接到的禮品送給我,哪敢接啊?就連連推辭,“不啦,我過生日的時候都吃膩了……”
葛嬸兒一把奪過了禮品盒子,白了師父一眼,“是哦,網上都說了,甜品是垃圾食品,最好不吃哦……”
葛師父從來不罵葛嬸,隻是幹咳了一嗓說:“蠢崽是我看好才受的徒弟,誰讓你不給我生一個兒子呢?”
還說:“嘿嘿,要說蠢崽可真是霸王星下凡,生猛的很,那卡六命多硬,還不是讓他一句話給咒死啦?”
聽了這話,葛嬸愣住了,半天動彈不了,看神色十分害怕,居然打起了哆嗦,咬著自己的手指頭說:“可也是啊?蠢崽真是霸王星投胎轉世……”
轉過頭來對我媚笑,“蠢崽,剛才師娘說錯話啦,你不會咒我吧?”
還連忙把蛋糕盒子塞到我的懷裏,“拿去,客人說了,這是法式蛋糕,味道不錯哩,拿去孝敬你媽去……”
這是師娘第一次對我溫柔,要是過去我是不會接收的,不過這種人要換一種方式對待,不然不知道馬王爺三隻跟。
我板著臉把盒子接過來放在了一邊,“蛋糕有啥好的?我打記事兒起就想給我爹買一瓶茅台,咳,現在都這麼大了還沒如願……”
師娘真流汗,那茅台上千塊錢一瓶啊。
可是她到底還是下了狠心,“行,不就是一瓶茅台嗎?今天進來好幾瓶呢,我去拿一瓶給你……”
葛師父對我擠了一下眼,我低頭無聲地笑。
師娘把茅台酒抱過來之後再三囑托,“蠢崽,你的嘴既然這樣靈,你就使勁咒我吧,咒我栽一跟頭撿一金塊兒?”
我做出一副神秘的表情什麼都沒有說。
不過,有一段日子葛師父家的門庭突然清淡下來了,師娘整天嘮叨。師父雖然不說話,表情也暗淡了許多。
我就安慰說:“師父,這會兒不是正來運動了嗎?縣裏鄉裏鬧得沸沸揚揚,掃出啥封建迷信……過一陣自然就好啦。”
師娘就說:“就是,他們那是針對李鴻誌,你師父隻是看個風水相個麵啥的,也沒觸犯法律啊。”
葛師父也點頭,“那是,咱不虧心,我給人看的不是迷信,我可是根據郭彧先師的《周易》學破解人間災禍,城裏的專家也說了,《周易》是一門玄學,是中華民族的寶貴財富……”
我啥都沒說,因為關於周易理論,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迷信。
不過,都三個月過去了啦,師父家的生意還是很清淡,不可同日而語了。
我一到師父家裏,他們夫妻二人就討論這個問題。
師娘把嘴撇得老高,“要我說啊,根本不是什麼整不整風的問題,你算的是越來越不準了,那些破解之法也失靈啦……”
師父坐在坑沿上抽著煙袋悶聲不語,我呢從來沒覺得師父會算啥命,都是歸納生活常識,順著去蒙的,“師娘,會好起來的……”
師娘已經有把柄在手上了,“還能好得起來?你猜,你師父這老東西去過哪裏?”
師父急了,扭頭瞪了師娘一眼,“別啥話都在後生麵前亂說。”
師娘積怨太深,委屈地抹起了眼淚,“你個老不死的,幹了還不讓人說?我就是要說,讓蠢崽知道你是啥樣的人兒?”
小眼睛睜得溜圓,“蠢崽,上個月你師父他去了李村的酒店……你知道那是啥地方不?是小姐光腚洗澡的地方,你說這還能靈了嗎?哎呀媽呀,杏兒她娘都看見了,這老東西光腚子跟那些壞女人泡在浴池裏……”
我看到師娘哭泣的樣子一點也同情不起來,相反,心裏有一種幸災樂禍的喜悅,難道這是我生性醜惡的表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