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閣老,您就別再勸了。皇上改變學習安排的事,我是不會同意的。你也不想想,如果這份奏疏上了,在士林之中會掀起怎樣的議論?那些當今的大儒們會怎樣看?恐怕到時候那些吐沫星子都要把你我給淹死…….。”
內閣值房之內,次輔呂調陽正在苦口婆心的對張居正勸說道。
“再說了,現在一個考成法就惹得整個官場都怨聲再道,反對聲一片。咱們兩都已經成了人家口中的奸佞之臣了。我的首輔大人,如果現在再上這個疏,這不更是授人以柄嘛。恐怕一條惑君媚上的罪名是跑不了的……。現在好不容易才有的局麵恐怕……。您看這事是不是應該再緩緩……。”
忠厚的呂調陽,生怕因為此事引起更大的非議,把好不容易好轉的朝局破壞掉。他太清楚那些人的曆害了,平時無事還要攪出三分理來。要是再有了這個借題發揮的機會,那還不天天收到彈劾奏疏。估計他一張老臉會被彈、彈、彈,彈走魚尾紋……。
張居正哪裏不知呂調陽所說的這些情況。但他本是世襲的軍戶子弟,雖然讀書曆害考中進士,但思想絕不迂腐。更是親眼目睹了嘉靖年間,蒙古俺答部從大-同攻破邊關,圍攻京城,被稱之為“庚戌之變“的屈辱一幕。
“呂閣老,您說的這些居正心裏都清楚。那些事關國計民生的學問,遲早也是要安排時間教授給皇上的。如果有人對這些也說三道四的,那他們是想讓皇上變成何不食肉糜的晉惠帝?隻是現在時間上稍提前一些罷了……。“
張居正可是政治鬥爭經驗豐富,理論水平就是高。那些人會扣大帽子,那我也會拿大帽子來反擊。要放在後世的互聯網時代,那也是在論壇裏搞風搞雨的一把好手……。
“呂閣老如果擔心非議,不同意和我一起上奏疏。那我自己一個人上,這個罪名居正來背,隻是以後如果居正真有什麼……,還請呂閣老看在共事多年的份上……。”說這話的時候,張居正拱手行禮,語氣已經有些急切了。
他深知,現在的大明王朝再不進行一些變革,那是遲早要完呀。想當初太祖、成祖之時,那可是把這些蒙古部落打得按在地上使勁的磨擦呀……。所以他在中進士入選庶士之後,重視經邦濟士的學問,同時也潛心鑽研朝章國史。苦苦的想從祖製之法中找到變更之道……。自己勞心費力,想盡辦法,不惜的冒著得罪未來君主的風險,對小皇帝嚴格教導,就是想讓自己的學生成為一代明君,不僅可以中興大明,也可成全自己一代帝師之名……。
“張閣老,您看你這話是怎麼說的。唉,我的張閣老,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呀……。”
忠厚的呂調陽被張居正的話給激得那是滿臉通紅,一下不知道如何應對。
“急報……急報……湖廣和江-西……發來八百裏加急急報,兩地交界之處發生地震…..。“
一位內閣的書吏,拿著急報,氣喘籲籲的跑到內閣值房,顧不得行禮就大聲的說道。
張居正和呂調陽聽到有急報送來,趕緊停下爭論。顧不得其他拿起急報就看。幸好地震發生在偏遠的地方,沒有受什麼大災,也無人員傷亡,隻是周圍各地震感強烈……。
看完急報內容,兩人也是長籲了一口大氣。放下心來之後,張居正指著急報對呂調陽意味深長的說道:
“呂閣老,您看,這又應驗了吧……。”
呂調陽這才想起來,那天馮保神神秘秘說的那番話來……。
當天下午快要下值的時候,一份由張居正、呂調陽聯名上奏的,關於調整萬曆學習安排的奏疏。加上了內閣票擬內容之後,送到了司禮監,等待萬曆皇帝過目再由司禮監批紅。
皇宮之內,兩宮太後也知道了湖廣和江-西送來的急報內容。隨後兩宮太後聯名下發懿旨:萬曆皇帝已行束發禮,既已成人,慈聖太後移居慈寧宮。
此時萬曆還不知道這些事情的發生,他正帶興奮的帶著張維和小李子、小德子指手劃腳拿著圖紙指揮著一群工匠在建工坊和燒玻璃的窯。
為了找一個適合建工坊建窯的地方,張維費了很大的一番功夫。最後由萬曆決定,就選在了皇城之內萬歲山南邊的山腳下。萬歲山四周建有宮牆,有四個門可供出入。山的北麵建有皇壽殿,是皇帝死後停靈的地方,所以萬歲山有提督太監帶領禁軍鎮守,安全保密不是問題。這裏離乾清宮也不遠,出了紫禁城玄武門,隔著橫路,進了萬歲門就到了。工匠進來也方便,從北安門進了皇城,往南走大概兩裏地,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