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
在路邊拉車的老牛,傻呆呆地瞅見前方衝撞過來的戰馬,一個驚雷,忽而開始發起飆來。
拉車的車夫也拗不過它,隻隨著它東撞西跑。
眼見著就要飆到路中央,實則你去就去了,不礙著樂山的事,卻隻是這牛要撞過來的方向,恰恰對準了樂山身處。
樂山四下望了望,已有了主意,老牛,且先對不住你了。
老牛往前衝,樂山一個腳一踢,隻踹得牛車橫劈過來,牛有獸性,樂山跳起來使勁,一蹬,就將它蹬到了可以停靠的硬物邊。
攤鋪不足以借力,樂山覺得那方停靠的馬車可行。
這一使勁,牛車是停了下來,過道也清了開來。
這牛吧,似是暈厥了,但這馬車裏的人,可還好?
果然不出她所料,唯這輛車華而不實,能抗。
放下了腳,身邊一陣呼嘯,太和郡主的人馬已大批越過去了。
馬匹持過,此處頓時又熱鬧了起來,各司其職的自然做自己手頭上的工作,擺攤的擺攤,賣水果的賣水果。
牛車主人跑來道謝,“多謝多謝。”
“不謝。”
然則牛及牛車被牽走了,而馬車上的人卻不是。
被衝擊力撞得飛得老遠的車夫,此時捂著傷口跑來,“嘿,你這幹的什麼事啊你?”
車夫一肚子牢騷,見著樂山,若不是礙著她是女人的身份,早上了手去。
“實屬意外,”樂山作揖,對車內不知情況的人賠禮,“閣下可好,如有賠償之處,小女願做更陪。”
不報名姓的更陪,本就顯得無誠意。
車內人聲息甚穩,道,“無事。”
低低喚了一聲急躁的車夫,“遮中,走吧。”
“哼!”
車內男子聲線不顯,礙於樂山與他謀事共處十餘載,一聽就聽了出來。
是昭靖太子李邈啊,哦,不,此時應當還是鄭王吧。
破碎的馬車,一晃一晃走遠了。
樂山觀望著,淡淡笑了笑。
甚是稀奇,你說這人,既來接人,不掛牌木,偏獨獨駕了輛馬車來看,嘖嘖。
論道李邈與齊深的糾葛,還有得看了。
大曆十四年,她逝歸涇陽,到這時,他二人之間還沒有算得清楚,終沒有圓滿,這個中的事情,究竟怎樣,樂山也沒有弄得很是明白。
搖搖晃晃走回了陳宅,陳宅是莊舊宅,這時尚未修繕,排頭的門匾,一行筆字淺淡的字數,“陳宅。”
父親倒與她說過,這可是太祖時期,他老人家隨太上皇征戰沙場時,得太上皇親手賜的門匾。
這麼多年過去了,陳家最大的會輝煌也隻是止於這裏了。
再回到這條巷子,門前家丁依舊渙散,靠著石墩子打盹。
樂山走過去,踢了踢,“鬧賊了。”
家丁頓醒,見著陳樂山,嚇出了一身汗,“大,大小姐,你回來了。”
“老爺回來了沒?”
家丁領她進正門,道,“回來了,回來了。”
“行了,別跟著了,去門口守著去。”
家丁抹了一把汗,奇了,素是嚴格執令的大小姐,今日竟沒罰他。
回了府,初見家中布局,簡陋是簡陋了些,但好歹算個家。
默默感懷了一刻,提腳往內宅走,迎麵遇見了她家大丫頭。
“大小姐。”
這不是問蘭麼,真好,她還活著呢,“問蘭。”
“大小姐,你可算回來了?”
問蘭急也要急死,昨日與老爺吵了這一場架,今日說出去就出去了,眼見著二小姐都已經回來了幾個時辰了,她家小姐還沒有歸府。
“嗯,我回來了。”
“小姐,”問蘭在前頭替她領路,“午時老爺那邊來話了,說是囑你回府了就去前頭一趟,他有話要與你說。”
“好。”轉腳往前頭去,“那就先去父親那裏。”
父親這個人,依她的話說,那絕對是個水貨,肚子裏沒多少學識,手上也沒有多少架勢,所以才被內宅幾位夫人拖累來拖累去。
不管怎樣說,陳忠此人,多半是愛護家中子女的,尤其是將樂山看得重。
“父親。”
“哎,”想他陳忠,怎麼就生了這樣一根筋的女兒,“你還曉得回來,你說說你,昨日那些話,哪句是你能說的了,”抽了案上的板條,要打她吧,又擔心打不過,氣不過朝自個兒手心掄了掄,“這下好了,個十年了,汪大人也算你身生師父吧,你仔細想想,你射箭拿刀,哪樣不是他教的,哪有現下他不如你了,你就破罵他的道理。”
咳咳咳……
這說的是哪年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