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嗯?什麼意思,你就承認了吧,烈馬難訓,就是這個道理,我帶隊十幾年,像她這樣的好苗子,也才遇到各把個,你不信,你到別的隊給我找找去。”
“我信,”樂山忽然莞爾一笑,“我就是,很難遇到。”
“……”
宋羅徹底被她逗到了。
“不管怎麼說,別的都行,隻這個鈴鐺,還真不能趕出去。她家裏最困難,每月需靠著軍餉過日子,替她娘治病,這讓她出去了,她那個性子,還能去哪裏幹事啊。”
“誰說我要趕她出去了?”
“你這不是——”
“明天就回來了。”
回家了一個晚上,第日早,樂山放了馬,去山腳下挑水,就遇到了鈴鐺。
她就站在她身後,半天沒說話。
平日多執拗的性子,這會雖板著臉,但還是說了,“我錯了,我不該瞧不起你,你讓我回去吧。”
樂山沒理她,繼續挑她的水。
“戰英。”
戰英從水裏跑上來,樂山牽了馬要走,撲騰一聲,鈴鐺就在她身後跪下了。
“我錯了,我知道錯了,你不能趕我走,我需要待在軍營裏。”
樂山轉過身來,細細看了她一眼。
這一眼的對視,慌了鈴鐺的心。
陳樂山的眼裏,有一種可以稱為堅韌的東西。
“鈴鐺,身為軍人,不可輕易對人言跪。”
鈴鐺抬起頭,滿眼都是彌留的情緒。
“知錯就好,拿著包袱,入隊去吧。”
在營裏的生活,漸漸步入正軌。
樂山摒棄了所有七隊從前的惡習,每日晨時必先繞營前跑上半個時辰,再出矛時自然有力,半分懶也偷不得。
半個月下來,隊裏的風貌,已經完全轉了個變。
“樂山,不是我說,”閑來,宋羅與她在石凳子上喝清湯,道她,“你天生是當軍的料。”
“哈哈,”樂山伸碗,與她碰了碰,“沒有天生就怎樣的道理,後天的原因。”
“哎,不是。”宋羅端著瓷碗,搖手搖成了一個弧線,“你不是,這半個月啊,你——”
話還沒說,轉頭看見了在身後不遠處的鈴鐺,放了碗,問,“有什麼事,麵色這樣難看,過來說。”
鈴鐺神情掙紮,即使是這幾日的嚴訓,也沒有像她現在這樣,麵色甚是土灰。
樂山也擱下了碗,站起身,與宋羅說話,“前頭還有些事,我先去了。”
起身走到鈴鐺身邊,聽見她張張嘴,微弱的鼻息,喊了一聲,“外委。”
“嗯。”
下午的訓練,鈴鐺便沒來。
樂山問了一句,“鈴鐺去哪了?”
宋羅說,“告假回家了。”說完這句話,宋羅一直在等她的後話,可等了半天,也沒等到,自己急不住問,“你怎麼就不好奇她回家幹什麼去呢?”
樂山搖頭,“不好奇。”
“嗨,那我說給你聽,鈴鐺的母親又病重了,找我申請要下月的晌銀,這怎麼行呢,等流程走下來,也來不及了,我兜裏這點錢,早拿去買了花酒,剩下半個子,全給了她。”
“宋把總,”樂山沉思了一會,問,“你想說什麼。”
“我,”光是看著樂山這眼睛,宋羅到嘴的話,也說不出來了,“算了,算了,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