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山在街上巡邏了一日,期間去過一趟郭府。
郭曙不知事,即便聊,也聊不到正經的,他倒心生了擔心,“大統領,這下恐不好,吐蕃求和,進一年朝貢,到時若在殿上見了我,我如何交代。”
“何出此言?”
“你怎麼全給忘了,那時在城外,是你一箭發的勢,卻用了我的名字,為這個事,戰後,我家老頭子對我的態度大不一樣,盡是百般照顧,還,還給我賜了門親。”
“給你賜親,是你對你的賞識,往後結親了,我與你也就是一門親戚的關係,叫什麼委屈,險著說話,要是被我家裏那位聽到,又要你好過。”
郭曙捂緊了嘴。
他自知,“那臭婆娘,今性子也好了不少,姑且就不說她了吧。”
“嘖。”
“不說了,不說了就是。”
“你也莫擔心,那時見過我的人沒幾個,偶有見過的,被我多斬在了馬下,到時辦國宴,你稱病,我稱個病,日頭過去,就無事了。”
“也行。”
忙碌一日,樂山在營裏待到天落幕,草擬了一份公案,琢磨不出差錯,撂了筆,息了燈,這才出營門。
她師傅打退了位後,整日落得輕鬆,在院裏喝喝酒,大事摻一筆,小事都隨她去,她這時才落的門,汪木善說她,“都什麼時候了,快些回去歇息吧,有什麼事明日再細議,你急什麼。”
“師傅說的是,這就回去了。”
一個人牽著馬在路上,途中還遇見了夜營的一撥手底人,紛紛衝她行禮,她擺擺手,放他們過去了。
實在不想回去。
怕回去了,那人還沒有歸家。
心裏怕得很。
拍著馬,便掉了頭,打馬回了陳府。
近府邸的巷子裏,來往的行人不多不少,是有的,行馬慢走著,她晃晃悠悠看見了熟悉的身影。
是她家三兒。
身旁還並排走著一個著青衫的學士公子。
二人走得極緩慢,身邊也無侍從與小婢。
樂山悠馬慢行,耳力驚人,被迫聽見了一筆對話。
媛兒嬌柔著聲音道,“房明哥哥,這幾日便見不了你了,我家二哥管我管得嚴,今日回去後,我要回去默寫一張《禮義》上的文章,得上交,沒得時間,待過幾日我出門了,我再把那方好硯台帶給你。”
“是哪篇文章,我仿你的字跡寫好叫煙回送進你的院子裏。”
“不行的,上回這樣做,我二哥哥就看出來了,可不能再這樣了。”
“三妹,你莫要太擔心,也就是這幾天的事——”
“咳。”樂山咳了一聲。
驚著了在前頭走的人,媛兒回頭看,人登時沒駭得暈過去。
“阿,阿姐……”
久聞陳大的名聲,遠遠曾見過麵,何房明識得她。
況京裏這一年,這般打扮的人正時興,眾人雖仿她的衣著,卻也不能顯出她之神態,陳大統領氣勢奪人,是極好認的。
見到馬上的樂山,何房明頓時拉住了陳三的衣袖,將她往身後帶了帶,鬆罷了手,這才行的大禮,“東成何家何二房明見過陳大統領。”
樂山輕輕點了個頭,以做應聲。
何房明,是今年在榜上的人,之前隻聽過他,今仔細見還是第一回。
看著,似是個端正的人。
樂山繞馬過,鬆了話,“找個正經的時間,上門且來做一回客吧。”
不說何房明,便是連媛兒也驚極了。
又懼又驚,驚完了,望著自家阿姐的馬慢慢在前頭走,她的腿軟了一半,當時眼圈就紅了個全。
“阿姐……”
何房明反應快,樂山雖在前頭,他依舊在身後作揖,喊聲,“小生謝大統領的厚實,不日便上門。”
樂山往前馳了小片刻,不見身後動靜,她轉了個身,喊陳媛,“還不快跟上。”
陳媛抹眼淚,喜樂一齊,“來了,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