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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不是寧願自己死掉,也不願她嫁給司翰宇, 嫁給他的死對頭。
那對他,不僅是一種恥辱,更是錐心蝕骨的痛。
可她答應了,答應了就不能反悔。
她的目光觸及付敏欣微隆的腹部,心裏的痛楚便蔓延至四肢百骸,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尖銳的痛。
司翰宇也是防著她後悔,所以讓她立據為證,她連離婚協議都寫了,可是,她要如何對梁家的人說。
如果對她父母說。
還好,燒退了,三十七度。
付敏欣體貼的說:
“純純,你先休息一會兒,等君哥手術結束,阿浩會通知我們的。”
夏純搖頭,又穿了一件衣服,說:
“敏欣,你要是累了就在這裏休息,我去手術室外等著,我要看著君子沒事才放心。”
她隻有一晚上的時間,明天早上她就要離開了。
一晚上的時間太短,從此後,她和他就天涯陌路,毫無幹係。
“純純,剛才阿軒說你答應嫁給司翰宇,是真的嗎?”
夏純和付敏欣剛回到手術室外,就被沈塵塵一把抓住,急切地詢問。
她臉色一白,清眸看向一旁一臉憤恨的歐陽墨軒,正想著如何解釋,梁上浩的聲音便惱怒地傳了來:
“純純,你不能這麼做,你要是嫁給司翰宇,那我哥不得傷心死嗎?”
“純純,你要嫁給我表哥?”
付敏欣也被嚇了一跳。
一時間,眾人的目光都紛紛看向夏純,梁上浩聽歐陽墨軒說了當時的情況後,也和他的看法一樣,覺得那不過是權宜之計,夏純沒有必要當真,他說:
“純純,你根本沒有必要理會姓司的……”
“阿浩。”
夏純打斷梁上浩繼續說下去。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暗自調整自己的心緒,因為哭得太多而紅腫的雙眼微微發澀,但她很努力的睜大了眼,看向梁上君的父母,平靜地說:
“爸,媽,我已經寫了離婚協議書,不能做言而無信的人,當時那種情況,若是司翰宇不救君子,他就毫無生的希望。”
司翰宇雖然手段卑鄙了些,但也是她自願的。
在梁上君的生與死之間,她選擇了給他生的希望,哪怕是從此後不能在一起。
隻要他活著,她就滿足了。
她必須嫁給司翰宇!
“純純,明天我會找司翰宇談,你別太擔心。”
梁淩鑒沉聲開口,嘴上說得平靜,但心裏也是沒有底的。之前司翰宇就把君子當成仇人,一直和他作對,現在,夏純又寫了離婚協議書,立有字據,司翰宇定然不會放過這個打擊君子的機會。
手術室的門在這個時候打開,夏純想說的話咽了回去,替梁上君手術的是院長,看見他出來,眾人立即迎上了上去,不待梁淩鑒開口,院長已經主動解釋:
“兩顆子彈都取出來了,隻是從背部穿射進去的子彈離心髒極近,腹部的子彈也傷了脾髒,失血又多,梁少醒來的機率不大……”
“君子醒不來了?”
聽到這個消息,沈塵塵不可置信的睜大眼,顫抖地問了句,身子一軟,眼一閉,竟然暈了過去。
“媽!”
“塵塵。”
站在她身旁的梁上浩和梁淩鑒父子倆急忙伸的扶住她。
夏純也是眼前一陣暈眩,腳下一個踉蹌,一旁的歐陽墨軒伸手將她持住。
梁淩鑒一臉嚴肅地看著院長,冷靜的問:
“君子醒來的機率有多大?”
他自己也做過醫生,在這方麵不是不懂,可現在,他卻想從眼前這個替君子手術的院長嘴裏聽到準確的答案。
院長為難地皺了皺眉,為難地說:
“這個,按梁少現在各項生命體征,醒來的機率不超過百分之三十,但梁總也知道,醫學上很多奇跡。”
院長說這話時目光看向夏純,眾人皆知梁上君很愛夏純,若是夏純多陪著他,興許能將他喚醒。
當然,這也要看梁上君自己的求生毅力有多強。
雖說是醒來的機率不高,但終是有希望醒來。
夏純強壓下心頭窒息的痛,袖子裏的拳頭不斷收緊,指甲一點點陷入肉裏……
梁上君被送進了ICU重症監護室。
全身插滿了醫療儀器。
那張過份英挺的麵龐蒼白如紙,卷曲的睫毛如兩把小扇子遮蓋著他深邃銳利的黑眸,若非他躺在病房裏,若非他身上滿是醫療儀器,這樣子,倒像是熟睡著。
她在床沿上坐下,小手輕輕握住他骨節分明的大掌,沒有了往日的溫熱,有的隻是一片令她心碎的清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