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碌聽的出神,冷不防被人從身後掐住脖子,身體懸在半空。

容郴眉間微皺,嗬斥說道:“小七,你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

隻聽那人吐了幾下舌頭,顏碌便成了失控的自由落體,要看要墜落到地麵,被容郴伸手接在懷裏。

顏碌察覺自己已經安全,這才將眯起的眼睛睜開,從容不迫的跳落在地。抬頭看去,入眼的是一位身著紅衫的妙齡少女。

鮮眉亮眼,出塵脫俗,零散的長發垂過耳畔,帶著一縷淒柔之美。身上的紅衣雖不是什麼華裳美服,卻能從衣領交替折疊上的祥雲看出重工的層次感。

“孟七參見羅刹。”

紅衣女子自稱孟七,被行禮的正是容郴。顏碌一時間慌了神,連忙學著孟七的模樣給容郴行禮,心中慚愧之意油然而生。

畢竟方才她還在想,能在冥界能與閻王同論高下的人,肯定身手不凡權高位重,但是長相嘛…大概和臨楓描述的閻王差不多。

可孟七一句話,卻讓顏碌明白,這羅刹哪裏像是羅刹,倒像是一位得道的仙人。所以,自己稱他為曇花仙,也是這個道理。

“曇花仙,你,你竟然是羅刹君……”

顏碌一時語塞,大抵是沒有想到冥界之主會生的如此俊美。

容郴笑道:“你是否認為,羅刹應是凶神惡煞的模樣?”

顏碌頻頻搖頭,稱自己隻是認為容郴在冥界掌管夢魘宮,聽名字還以為他是自己方才口中的魘妖,沒成想竟是羅刹。

容郴問顏碌,現在想不想看魘妖是何模樣,顏碌直言相告:若是過於醜陋凶殘便不看了,她擔心自己晚上做噩夢。

話落,便惹得一旁的孟七滿臉不悅。霎時變成一張麵色慘白,七竅流血的麵容,嚇得顏碌呼聲連連,鼻涕與眼淚齊飛。

一旁的容郴實在看不下去,棲身將顏碌抱在懷裏,並喝令孟七退下。

顏碌何曾見過這等景象,遲遲所在容郴懷裏沒動靜,看樣子嚇得不輕。容郴說孟七沒規矩,回頭自然會對她施以懲戒。

可這一嚇不要緊,夢魘宮近在眼前,顏碌卻死活不肯進去,茶也不喝了,生怕大殿裏會冒出比孟七還可怕的鬼怪。

實在拗不過她,容郴索性耐著性子繞路,欲將她送回山中。

顏碌不解為何不原路返回,奮力在他懷裏扭動著身子,並信誓旦旦的一口咬定,他想將自己拐走。

容郴輕笑出聲,說自己並沒有那個意思,隻不過外界的活物走陰間的路,是沒有回頭路一說的。否則便會三魂少了七魄,變成沒有意識沒有良知的活死人。

顏碌愣住抬頭看著容郴,容郴停頓改口:“不對,若是你的話,應該喚作活死狐。”

看他不像是開玩笑,顏碌索性安靜下來,靜悄悄的趴在容郴袖端的白襯上。

路徑彼岸花海時,顏碌擤了擤鼻子,深呼吸一大口氣,緊接著便一臉嫌棄的吐了吐舌頭:“什麼鬼東西,空氣中怎麼彌漫著一種說不上來的苦味?”

話落,容郴眉目舒展,看起來有點不敢置信,輕聲詢問顏碌說的是什麼。顏碌伸出爪子指著橋下的彼岸花海說道:“就是這些紅色的花阿,難道你聞不見?”

“你竟能聞見彼岸花的氣味?”容郴有些吃驚,緊接著又說:“冥界裏也隻有我與閻王能聞得彼岸花的氣味,因為我們是彼岸花的主宰者。”

“孟七也不行嗎?”顏碌看著彼岸花細細的花瓣與稀疏的金蕊問道。

容郴回答:“除了我與閻王,你還是三界六道四海八荒之內,第一個能聞見彼岸花氣味的。”

“聽起來蠻厲害的~”顏碌雖然隻是甩了甩尾巴,卻能從語氣中察覺出得意。

而容郴卻在這個時候澆下來一盆冷水,說許多事都是福禍相依。

就比如能聞見彼岸花氣味這個人,未必見得就是好事。既然不是好事,那便不值得高興與驕傲。

顏碌聽得一頭霧水,容郴解釋道:彼岸花是苦情之花,皆因大千紅塵中,癡男怨女的血淚與諾言灌溉而綻放。除了主人意外,聞見氣味的必定生生世世都有情劫,最終為愛所累。

看著容郴一臉正經的模樣,不禁讓顏碌想起表哥臨楓給她講戲文的樣子,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無非都是些情啊,愛啊的,顏碌總是一知半解,更是無心深究。

見顏碌出神,容郴倒是鬆了口氣,原本緊繃的神經也放鬆下來:“唉,罷了罷了。現在說這些為時過早,一切不能妄下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