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賢哭著告訴應聲和一芳:“娘肚子疼得要命,就陪她去平橋醫院,開始她還能自己走,後來疼得死去活來,實在跑不了了,我就背她,但是我體力小,還沒有跑多遠就摔倒了。娘說背不動就不要背了,認命吧。”
應聲和一芳迅速把她娘紀英抱上自行車後座,他推車,一芳扶著紀英,艱難的來到平橋公社醫院。
這所醫院不大,應聲和一芳都熟悉。一芳高中畢業前夕,在三〇四國道平橋路段,被自行車撞傷骨裂後,就是這裏的醫生幫助綁繃帶上石膏的。
經醫生檢查診斷,紀英患急性闌尾炎,必須馬上手術,否則有生命危險。醫生讓家屬立即辦理住院交費手續。
紀英迷迷糊糊指著口袋,新賢知道娘的意思,馬上從她娘的口袋裏掏出了兩塊錢交給應聲。可是兩塊錢哪裏夠住院手術?應聲和一芳身無分文,心急如焚,應聲額頭上都蹦出了汗珠。
“應聲,有門兒了!”一芳突然想出了主意說。
“哪來的錢?”應聲疑惑的問。
“和醫院的會計說明情況,把自行車抵押給醫院。”一芳回答說。
“對啊!”應聲恍然大悟。
紀英做完手術,東方已透出了亮光。安頓好病人後,一芳在醫院陪伴,應聲陪新賢回家取洗漱用品。
新賢家三間土牆草屋,家裏除了一張老式床和一張木板兒桌子外,其它沒有什麼像樣的家俱,用家徒四壁描述一點也不誇張。
這種境況與過去的韓橋人家差不多,可這幾年在學童書記的帶領下,韓橋人加工貓匾和床上用品,搞家庭養殖種植業,把東西拿到地攤去賣,老百姓手中開始有了錢。應聲在問,這裏的幹部在幹什麼呢?有三〇四國道和運河這麼好的交通條件,離海通城又那麼近,為什麼不想辦法帶領群眾脫貧致富呢?
“新賢,他是誰?”應聲指著祭奠的牌位問。
“他是我父,我當時才四五歲吧,對父沒得什呢印象。人家死了人兩三年就把牌位燒了,可是我娘不肯,說孤兒寡母的人家會欺負,有父陪著能為我們娘兒倆壯膽。”新賢回答著眼淚就刷刷的流了下來。
那是在農業學大寨的年代,隊裏想盡一切辦法為莊稼積肥,比如千腳土、老土牆等都是不錯的肥料。但是,一個生產隊就幾十戶人家,千腳土都挖完了,老土牆都換成了新土牆,除了人畜糞便外,其它基本上無肥可積了。
社員都知道,青草做肥料非常好。於是隊裏就發動群眾鏟青草,罱河泥。在河邊土地上挖個大坑,鋪一層青草加一層河泥,就這樣把坑填滿,然後再向坑裏注水。那發酵的臭味,整個生產隊都能聞到。經過長時間的充分腐爛,這就成了棉花和水稻、麥子最好的基肥。
生產隊裏的土地都是精耕細作,哪有那麼多青草?於是就組織社員到外鄉鏟草積肥。
生產隊有一條能載三噸重的水泥船,夏秋季節采取歇人不歇船的辦**流派人外出鏟草,裝滿一船就回來。一般同行的有七八人,吃住都在船上。
船的兩端艙麵板上各開有一個船洞,洞口直徑四十公分左右,可免強供一個人進出,平時用蓋子蓋著。艙內長度不足兩米,寬度一米五上下,可供三個人緊挨著睡覺,但是由於太窄太矮,沒法翻身調整睡恣。
新賢的父親會掌舵,一次被安排外出積肥。在外十來天時間,船上實實的裝滿了青草,水線已接近甲板,這是外出積肥最多的一次,大家開心的回程,等著加記工分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