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然眼圈通紅,三年來,沙溪漁村給他留下了非比尋常的感情。
他與老穀頭從最初的沿路乞討風餐露宿,直到到達漁村落腳擺脫困境,一待就是三年。乞討時睡過樹林、小巷,甚至在廢棄的豬圈夜宿。世間人情世故冷嘲熱諷無不令他幼小心靈深受傷害,直到進了漁村,一切都變了。
村中沒有什麼大富大貴,便沒有等級階層高低之分。所有男女包括老人均是自食其力,村中少壯勤懇的打魚為生,生活倒也算是豐衣足食無憂無慮。這裏的民風淳樸,人人向善,一切都給他如同家一般的溫暖。
而如今,這般如世外桃源的生活已經不在。
“好了!咱們也該走了!”老穀頭那雙有些渾濁的眼睛從漸行漸遠的漁船隊伍中移了回來,愛憐地拍了拍蘇然稚嫩的肩膀。
蘇然點頭,恨恨地咬了咬唇,隨後便站了起來。
榮皓滿心悲痛,一個好好的漁村,在強大的外敵入侵之後,竟然就這麼骨肉分離分崩離析了,不得不令人唏噓。
騎兵來之前那派和諧美好的景象還在腦海中遊蕩,隻是短短的幾個時辰,結果卻是如此淒涼。
他有些搞不懂,漁村壯漢也不在少數,為何不能像石鞍村村民那般誓死守衛家園,就算是拚一拚也好啊!
老穀頭似乎看出他的小小心思,不冷不熱的哼笑一聲:“你小子想的太簡單了!你以為吳府騎兵就這麼點人嗎?這隻是一支騎兵隊而已!傳言吳府騎兵有三千之眾,除了騎兵,還有金木水火土五名死士,那可都是茹毛飲血的鬼兵!尋常百姓拿什麼跟他們鬥?”
榮皓愕然,隨後從沙灘上爬了起來。
海灘上那些目光依舊望向茫茫大海中遠去漁船的老人,均是老淚縱橫。
老穀頭沒有打攪他們,也不曾再進村,隻是指了指海灘前方,說了聲:“走吧!”
一老兩少緩緩離開漁村,順著海灘走向那未知的前方。
兩個孩子均是心情沉重,默不作聲,就連蘇然都沒了往日的樂天性情,一步三回頭,眼中噙滿淚水。
“不必擔心他們,如今他們心中寬慰大於哀痛。罷了,說了你也不懂,這種感情隻有老人才能明白!”老穀頭長長的歎了口氣,安慰道。
蘇然似是明白了一般努力的點點頭,有些稚氣的問道:“那他們怎麼辦呢?等著騎兵來,坐以待斃嗎?”
“想必不會!他們會選擇自己結束性命,而不是等人來取!一把老骨頭了,生死早就拋之腦後,無所畏懼。”老穀頭語氣堅定的說道。
榮皓背負長劍默默走著,藥簍空空如也,走的時候已經沒有心思將沙灘上夜裏撿拾的海珍裝回。
老穀頭大多數時間都是在與蘇然講話,榮皓出於禮貌不便插言,而他也略微感覺到老穀頭似乎不是很喜歡自己,因此更加不會去做那討人厭的事情。
蘇然想起老穀頭方才所言,問道:“什麼是金木水火土五名死士?他們如何會被稱作鬼兵呢?”
老穀頭沒有隱瞞,坦然說道:“金木水火土五名死士,均是吳崢的傑作,活著時是他的仇家,最終被他一一擊斃製成了行屍走肉。他們分別身穿金黃甲、木青甲、水白甲、火紅甲以及土灰甲。由於五人均是死屍,是被吳崢以邪術豢養,加之邪門外道操控靈魂加固,從而令他們起死回生能夠行走殺人,但是已經沒了靈魂,隻是不會抗命的傀儡,所以亦被稱作鬼兵。”
“他們很厲害嗎?”蘇然聽的心驚,死人如何能行走,甚至殺人!
“木水火土四名鬼兵生前均是達到了六合境界,都可謂是修煉一途的高手。而那金黃甲鬼兵,活著時據說實力在七星境後期,隱約間一隻腳已經踏入了八卦境,是在經受三道紫雷天劫的第三道雷擊時,被吳崢暗算,從而丟了性命。”說到這,老穀頭唉聲歎氣,似乎替那金黃甲鬼兵遭人暗害有些可惜。
畢竟在修煉一途中,凡人修神能夠達到八卦境可算是太不容易。
“那個吳崢真是卑鄙!在人家渡劫之時暗下黑手不說,把人害死之後竟然還做成鬼兵,真的黑心爛肚。”蘇然聽後,怒極,好像吳崢要把他做成鬼兵一樣,恨的牙根癢癢。
榮皓依舊默不出聲,靜靜聽著。
蘇然在心中詛咒了吳崢祖宗十八代,而後衝老穀頭問道:“那個吳崢很厲害嗎?”
他不懂修煉一途,更不懂修煉一途的各種境界,這些從未聽老穀頭說過。
但他懂得吳崢是個善於偷襲害人性命的小人,是個黑心爛腸子的無恥之徒。
“聞言,這個人的修為境界已經達到了八卦境中期。”老穀頭沒有任何駭然神色,隻是淡然說道。
榮皓將老穀頭的波瀾不驚看在眼裏,甚至看到了這老人神色中充滿不屑的刹那。
八卦境中期是個什麼實力,榮皓能想象的到。
黑龍遭受被腰斬的重創後,涅槃重塑龍軀之前,便是八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