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遇到了大事。多年生活的苦難,卻讓我學會了忍耐,到了學校,我又變得很自然,我還會笑——盡管我很不快樂。
一次升旗儀式上,在人群中,我注意到了你:木訥、呆滯、守規矩。
就在我不時偷瞄你時,卻發現你和幾個同學朝我這邊望過來,我趕緊把頭轉過去。
你是在看我嗎?
一個周末,我來到了上一次你救了我的路口,卻意外地發現了你。
那段苦悶的時光,讓我想找一個人說話。我蹦到你的身後,朝你的左肩拍了一下,然後跳到你右邊出現。看著你傻傻地把頭轉到左邊去,我獲得了一股淺淺的愉悅。
我跟你打了個招呼。你卻一臉茫然。
我笑嘻嘻地說:“我也是省中的,我見過你。”
誰知道你真的很呆滯,一言不發。
憋了半天,憋了一句“你有什麼事嗎?”
我調侃了你幾句,誰知道你更酷,冒了一句:“我不認識你。”
你這個人吧,真是夠了。
“你救過我,我於情於理應該報答你。”我唯有提起我們第一次相遇時的情形,然後故作鎮定地望著前方的紅綠燈。
誰知道你倒好,說:“我沒救過你。”
真是一個十足的呆子!那天我們聊了很多,你甚至還聽我嘮叨了一下午。
不過,之後的學習周的一天中午,放學的時候,“那個女人”和偉漢都來找我。“那個女人”是為“軟飯仔”的事情吧,而偉漢應該是聶廣文喊來的。
走在校道的時候,我在想如何應付這兩個人,思緒淩亂。我遠遠地便看到了你和陳新倫一起。
可是,我直接藐視了你,跟陳新倫打了招呼,然後就往大門外的偉漢打了招呼。沒想到我這個舉動,卻讓你誤會了。但是,你要相信,那天的我的無情,並不是對你,隻是因為在你的身後有我最不想見的人。
偉漢和聶廣文帶的幾個人準備迎上來,可是“那個女人”首先截住了我,把我拉到了她的車上。我示意偉漢回去。
“小慧,聽媽媽說……”一上車,“那個女人”便轉過頭跟我說。
“我媽早就死了,我一直都這麼認為的。”我打斷了“壞女人”的話。
她沒有說話,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點了一根煙,吸了一口。這讓我有點意外,在我的記憶裏,她是不會抽煙的。不過生活總會變得支離破碎,讓我們無法追憶完整的過去。
“你要明白媽媽這些年不好受……”
“不要說什麼媽媽,別侮辱了這個稱號!”
“壞女人”怔了一下,眼淚直在眼眶裏打轉。
“這些年,我——一個期望做人母親卻不能做人母親的臭婆娘,過著什麼日子麼?你一定以為我是一個貪慕虛榮的女人,但是你知道嗎?在遇到你爸爸之前,我和你孫叔叔是戀人。隻是後來,他偷渡去了香港。”
聽到這裏,我很不是滋味:“言下之意,我爸爸才是第三者?”
“不是,我也愛你爸爸。”她聲淚俱下。
“當你在床上和別的男人纏綿的時候,你還認為你愛爸爸嗎?”我忍受不了她的虛偽,車外響起了催促的鳴笛聲。
我直接就下車,聶廣文騎著摩托車到了我身邊,給我遞上了頭盔,我戴上頭盔,上了他的車。我轉頭再看校門,發現你和陳新倫都在注視著我。但是當時我的心情真的是糟糕透了,我敲了敲聶廣文的頭,示意他開走。
我不停地對他說:“開快一點!再快一點!”
聶廣文的瘋勁也上來了,我們馳騁在高速路上。在那樣的速度裏,風帶走了我的憂愁。
聶廣文問我去哪裏,我說去銀河公墓。
到了爸爸的墓前。墓前放著好幾束百合,石台上也是一塵不染,幹幹淨淨,是有人來過。
坐在墓碑前,我就坐了一下午,聶廣文他們就站在墓園裏,等著我。
那天回家的時候,我對聶廣文說:“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
“不可能的,嘉慧,你對我太重要了。”他天真地說。
此後,聶廣文一直還對我窮追不舍。他依舊沒什麼變化,還是像過去那般張揚,喜歡排場。不過一個小孩子,總喜歡帶著十幾個“馬仔”站在身邊。
我直接明了地說:“你還一直糾纏我,有意思麼?”他沒有說話,即使麵對我這般不給他麵子的質問,他也不再生氣,臉上有一點不自信。
過了一會兒,他才結結巴巴地說:“我知道……現在的我……配不上……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