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每天看著白芨畫畫到深夜明明困得要死卻依然開心興奮的樣子。那個時候盛夏總是在心裏沉思:到底,白芨為什麼會這麼喜歡畫畫呢?可是白芨的答案隻會是理所當然的一句,當然是因為喜歡啊。

而續小羹之所以見到盛夏就會逃開的原因,是因為他覺得那天自己哭的樣子被她看見妥實是很丟臉的。

為什麼會覺得丟臉呢?盛夏在一片安靜的黃昏裏抬起頭認真又困惑的問。

續小羹低著頭,感覺臉頰的溫度直線上升,盡管已經緊張的手心出汗了,可是說話的聲音依然很沉穩,重新抬起的目光很堅定,像是衝破黑暗的黎明光線,平靜的光線裏卻蘊含了氣勢磅礴的溫柔與深情。

嗯,很丟臉的。被你看見,真的很丟臉的。

可是似乎也沒弄懂自己的話意呢。續小羹洗澡完後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回想起下午時分,當自己說完很丟臉的話後,盛夏似懂非懂遲鈍點頭的樣子。

然後心口像是灌滿了蜂蜜一樣甜蜜起來,好像每次想起盛夏自己的嘴角都會忍不住上揚起來的,臉也有些發燙的。

嘴角上揚,臉頰發燙。續小羹想,這又是代表了些什麼呢。翻了個身,續小羹開始認真思考盛夏說的那句話“夢想的延續跟血液的延續應該是兩回事吧,爺爺希望你做但你做不到的事情,一定會有別人可以完成的。”

表麵上聽起來,這句話續小羹很讚同的,可是是個人都會有私心的,如果把這句話說給爺爺聽,爺爺會不會更加難過失望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用力的把臉揉在枕頭上,真的是有夠煩惱的啊。

四月的最後幾天下起了大雨,淅淅瀝瀝雨水聲灌滿了榕百嶺,聽的人心裏格外的發愁。於是白芨的畫裏雨水也開始一點點的滂沱起來,水霧從草叢裏緩緩升起,沿著玻璃窗墜下去的水珠把整張畫紙都被弄得很潮濕。

陸大地每次看完白芨的畫作後都會揚起嘴角說,很好看。每次白芨都會紅著一張臉說真的嗎,然後低著頭傻乎乎的笑。陸大地望著這樣可愛的白芨,她的眼裏的溫柔總是很明顯,盛夏很多時候都不說話,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兩個人。心事像是雨水倒灌進了心裏,浮浮沉沉。

關於自己是否真的喜歡花藝這件事情,盛夏還是沒有弄明白答案。其實是不是真的喜歡花藝這件事情起初也沒有很在意,可是望著追逐夢想的白芨跟雲笙,看見她們那些在辛苦中依然散發光著的滿足笑臉,不知道為什麼,盛夏就越來越來在意起這個問題來。

她也想要想她們一樣,不分日夜不辭疲憊的去為夢想追逐拚盡全力一回。

夜裏翻了個身,盛夏可以聽見上鋪白芨安穩的鼻息聲,於是愁眉苦臉的臉上又綻放起一絲笑意。盛夏在一片黑暗裏睜開眼睛,也不完全是黑暗,窗簾沒有拉緊,微弱的天光照進來可以看見寢室裏模糊的輪廓。望向對麵床鋪的時候發現陸大地也沒有睡著,正看著自己。

兩個人在黑暗裏對視了幾秒鍾,陸大地輕聲問,睡不著?

嗯。

心裏有事?

……嗯

陸大地起身披了件外套,然後對盛夏說,出去走走吧。

淩晨三點多的校園很安靜,安靜到可以聽見飛鳥從墨藍色的天空揮翅飛過去的聲音,路燈還沒有關,月亮也很大,四處都很亮堂。

盛夏跟陸大地繞著操場上走了一圈,陸大地問盛夏最近是不是有什麼煩惱呢,因為總是看見她一言不發的出神或者發呆。盛夏聽陸大地這麼說其實心裏是很吃驚的,她沒想過自己的一舉一動會被她關注著,可能是覺得陸大地是個很高貴的女孩子吧,所以總是想到底是什麼的人才會被陸大地關心呢。

或許是像白芨那樣單純的心裏充滿陽光的,又或者是完美又優秀的雲雲笙。盛夏從沒想過自己也會被陸大地在意著,藏在心裏的那份平淡與散漫,促使盛夏打心裏認為她就是大海中的一粒沙,很渺茫的很卑弱的存在。

還是說陸大地對身邊的朋友都是很關心呢。冰冷的外表下有一顆熱情的人,可能說的就是這樣吧。

也沒什麼,有些事不是想得很明白。

要跟我說說看嗎?

……大地你有想要做的事情麼?

……什麼?

嗯,就像雲笙愛唱歌以後要當個歌手,白芨喜歡畫畫以後要成為著名畫家,那麼你呢,大地你有什麼想要做的事情麼?

陸大地腦海裏快速閃過一些閃著黑色光芒的東西,沉默了兩秒,她說,暫時沒有。

盛夏看了一眼陸大地,想起她在圖書館裏望著那些關於汽車工程的書發呆,也沒說什麼話。

然後繼續說,我以前以為自己是喜歡花藝的,可是也沒有像白芨雲笙那樣用自己所有的時間來練習花藝。我在想,或許我也沒有很喜歡花藝呢,大地你能明白那種感覺嗎?一直在做以為自己很喜歡的事情,可是突然發現自己或許並沒有很喜歡的樣子,於是一下子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