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片被山頭占據的土地,山一座接一座,有的太矮,根本算不上是座山,充其量不過是個土堆罷了。
在這高高矮矮的土堆上,隨處可見的是被風雨打磨的光滑的大大小小的岩石,其間長滿了各種各樣的雜草,野花,間或有一兩顆野樹,棗樹,槐樹,總之這是一片大自然恣意生長的土地,沒有人為的修剪、幹預。
它的存在不是為了供人觀賞,不是為了取悅於人,隻是因為生存而生存,為了生存而生存。
這一個個不美觀的山堆遮住了人的視線,一眼望過去,沒有一片平整的田地,沒有一條流淌的河流。
沒有水,沒有田,也就沒有莊稼,沒有人煙。這樣一片不適合人類生存的土地多年來就這麼自由自在的活著,然而不知何時起,頑強的人類還是在這裏找到了生存的方式,一代一代傳下來竟也成了一個有點模樣的村莊,菊花村。
隻是到底是先天不足,發展困難,所以多年來與這個村莊相伴的是貧窮,落後,閉塞。
若不是城鎮化進行地愈來愈熱,若不是入城打工的農民工越來越多,若不上待膩了鋼鐵都市的城裏人想來窮山僻壤體驗體驗生活,菊花村或許就會慢慢被遺忘,悄悄地消亡。可因為這些,一條窄窄的水泥路還是被修了出來,穿梭在那一個個山堆中。
這條水泥路通向的是離菊花村不遠的黃山鎮。黃山鎮對菊花村的人來說就是繁華的代表,鎮上有醫院,有商場,有集市,有飯店,逢年過節了,村裏人會來鎮上買新衣服買魚買肉來過節,家裏種的菜,收的果子也會拿到集市上來賣。然而最最重要的是,有一條更寬更光滑的大馬路從黃山鎮經過,這條大馬路就是菊花村的人走向外麵世界的唯一道路。
這條馬路雖說是寬了點,但也隻不過有兩條車道,而且因為疏於維護,馬路上每隔幾米就有一個坑,馬路旁邊還時不時的有幾坨牛糞躺在那裏。沒有欄杆,沒有樹木,馬路便七扭八歪的行走在這座野山群中。
此時,一輛旅遊大巴正艱難地行走在這條馬路上。
適逢五一假期,大巴上坐滿了旅客。因為旅途很長,原本不認識的旅客在漫長無聊的旅途中熟悉了起來,三五一群湊在一起,或打牌,或聊天,消磨著這漫長旅途的無聊時光。
車上有兩個男人卻似乎並不熱衷這些路途消遣,各自閉著眼睛,頭靠著窗戶,任由大巴左搖右晃地顛簸自己的身體。
他們一個坐在第一排的最左邊,一個坐在第一排的最右邊。
他們一個叫寒風,一個叫周樂。
說起望城最有錢最有人脈最令人羨慕嫉妒恨的是誰,莫過於寒氏集團的繼承人寒風了。
出生在寒氏這個近幾十年望城最有威望最有錢的大家族已經令人羨慕不已了,更讓人嫉妒的是寒風還是家長口中的別人家的孩子。
首先是長相,幹淨,帥氣,臉上總帶著容易讓人親近的絲絲微笑;其次是孝順,在望城的權貴中寒風是出了名的孝順,無論對有病在身的寒父,還是對寒母那都是一個關懷備至,言聽計從,而且對經常惹是生非,沾花惹草的弟弟寒旭也是照顧有佳;最後是能幹,學習上是不用說了,小學到高中不能說是次次都是第一名,也是八九不離十,大學是在國外讀的,每門科目都是A,大學剛畢業正趕上寒父發病,回來接手寒氏集團,做得那是風生水起。
更讓人羨慕的是,最近傳出消息,寒風和許幽蘭訂婚了。
許家也是望城響當當的大家族,但許家人丁不旺,許老爺子隻有許幽蘭爸爸一個兒子,而許父又隻有許幽蘭一個女兒。
望城的名媛雖說也不少,但說起最值得娶的是哪一個,絕對是許幽蘭,因為娶了許幽蘭就相當於得到了整個許家的家業。
而且許幽蘭人如其名,一身的大家閨秀風範,論相貌,論品行,論學識,都是響當當的。這一對金童玉女訂婚,不知羨煞望城多少人。
所以,認識寒風的人,若是看到寒風坐著這麼一輛普普通通的旅遊巴士,來到這麼一個犄角旮旯的破地方,怕是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為什麼。
寒風若是想旅遊,應該是去歐洲,去美國,或是去南極之類的,就算是想體驗生活,也應該是開著自己的私家車來,一幫人隨行保護才對。可是他卻偏偏孤身一人坐上了這座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旅遊大巴。
不光是別人想不明白,寒風自己也想不明白。
那天,婚紗照送來了,擺放在客廳最顯眼的位置,許幽蘭,寒母袁有儀,許母李方月正在商討婚禮請客的名單,寒風坐著旁邊,一會看看美豔精致的婚紗照,一會看看專心討論的三個人,最後目光定格在婚紗照上自己臉上掛著的那一貫的微笑上,聽著三人嘰嘰喳喳的聲音,寒風頓時覺得自己的微笑格外的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