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年少,晚來風(下)(1 / 3)

喜歡上當當是一件讓我非常費解的事情。

我喜歡過很多的女孩,但沒有一個是她這樣的,外表是未發育完成的小妹妹,內裏卻固執不已,還總是愛理不理,斜眼看人,沒一點討喜。

我甚至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年紀越來越大,所以想找回點童年的感覺?

我在抵抗這樣的感覺,因此好幾天,我都不肯去她的宿舍,也不去看訓練。甚至她常常去的餐廳,我也不去吃飯了。可是傍晚去打球的時候,卻穿了她賠給我的球鞋。非常合腳,也很舒服,我穿著它在操場奔跑,跳躍,便聽見有人在替我喝彩。

是軍訓結束的新生們,他們三三兩兩的走過操場,拿著礦泉水和遮陽傘,腳步疲憊。為我喝彩的大多是女生,笑得最燦爛的那個便是覃亮,她為我的三分球鼓掌,結束的時候便等在看台,向我揮手。

那天我們一起去吃飯,還看了一場電影,我用一點小職權,幫覃亮請掉了晚上的訓練,

我看著覃亮甜蜜的笑,如沐春風,我想對當當那些奇怪的情緒,一定都是幻覺。我們並肩在夜色裏散步,天上的星星一顆一顆點亮,在宿舍樓下覃亮有點依依不舍的樣子,我望著她笑,隻是拍拍她的頭:“快上樓吧。”

她的樣子很失望。

其實在校門口我便企圖牽她的手,但是我忽然看到水果鋪裏的蘋果,我發呆了,在宿舍樓下,我可以親吻覃亮光潔的額頭,或者對她說,我們在一起吧,我知道,她一定不會拒絕,但是那一刻,我看到訓練結束的當當,她從我眼前走過,目不斜視。

那一刻,我竟然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負罪感,當然她那寬大的迷彩服,也讓我忍俊不禁,我提醒自己明天記得給她帶小號的衣服過來。

我在如此忘我的內心世界裏,全然忘掉了覃亮溫柔似水的眼睛此刻正全神的注視著我。

第二日,我便給當當送去了新的迷彩服。我沒有上樓,而是算好時間等在樓下,當她訓練結束,喝著可樂回來時,我叫住了她。

“最小號的迷彩服。”我言簡意賅,在酷妹麵前,我不能瑣碎得像個婦女。

“謝謝。”當當看也沒看我,接過了迷彩服便走了,走了兩步又倒回來,把可樂罐塞到我手裏,“順便幫我扔下。”

整個過程簡潔得像地下黨在接頭。

這是當當第一次接受了我的幫助,並且主動要求了我,更重要的是,她還對我說了謝謝。

盡管,自始自終,她連看都沒看我一眼。我應該生氣的,可是我卻像瘋子一樣捏著可樂罐歡天喜地的走了,一直走回自己宿舍還沒舍得丟。

我有一張還算英俊的臉,並且自知自己最好看的角度,最磁性的音調,我還知道什麼時候牽手,什麼時候誇獎,什麼時候表現親昵和冷漠最恰當。我有一大把追求女孩子的小花招,可是這些統統被當當破壞掉了。我像情竇初開的少男般用衛生紙折了一朵玫瑰,插在可樂罐裏,然後我宣布,我要追求當當。

宿舍的兄弟們驚得差點下巴脫臼,他們摸著我額頭說:“陳鍾起,你有戀童癖嗎?”

其實我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會喜歡上這個古怪的丫頭,隻是看見她就覺得身心愉悅,要是哪天看不到她那很拽的小身影,我就坐立難安。

隻要合腳並且心情愉悅,正如我暗戀的當當小朋友所說,匡威和雙星又有什麼區別呢?

當當十八歲的生日正好是軍訓結束那天。我提早訂好了蛋糕,等在白花花的大太陽下,看他們班拍合照。當當抱膝坐在第一排的邊上,當大家比著剪刀手咧著嘴大聲喊茄子的時候,她卻側過臉並不看鏡頭。

在美女們的臉都曬成包公的同等條件下,當當看起來竟然是最漂亮的一個。

拍完照,我假公濟私地把她留了下來,我說:“明晚有個歡送教官的晚會,聽說你書法挺好的,給教官禮物裏的賀卡,就由你來寫吧。”當當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隻是一聲不吭的跟著我到了係辦公室。

她的字的確非常漂亮,可我始終撇著嘴挑剔,讓她重寫,她並不反駁,或者說根本是懶得同我計較,啃幾口蘋果,然後丟在一邊,提筆重來。就這樣一直折騰到天快黑的時候,我說:“餓了吧,一起吃晚飯?”當當抬眼看我,圓圓的眼睛一眨不眨,我忽然有點做賊心虛地加上一句:“公費報銷哦!”

那晚,我帶當當去吃牛排,還開了紅酒,她問我:“學生會很有錢嗎?”

“是呀,收刮民脂民膏來著。”我幫她倒好紅酒,然後舉起杯子說,“恭喜你成年,可以喝酒了。”

當當愣了:“你怎麼知道我生日?”那一瞬間我清楚地看到她向來波瀾不驚的眼睛裏盛滿了驚喜的淚。許久,她重重地與我碰杯,仰著頭一口幹掉,豪邁得像喝二鍋頭一樣,然後擦擦嘴,第一次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她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嘴巴咧得很開,露出小虎牙,可愛極了。

回學校的時候已經有點晚了,很拽的當當並沒有同我說謝謝,她隻是豪邁地揮手說:“好了,你回去吧!”說完就轉身跑向宿舍大門,手裏還提著我送給她的大蛋糕,一甩一甩的,估計已經被她甩成一團漿糊了。

“喂!當當!”我衝著她的背影喊,“恭喜你成年,可以談戀愛了!”

當當停了停,繼續前行。

“喂!當當!”我提高分貝,“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