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鳳找上門來的時候西門吹雪正在煮茶。
他不喝茶,但卻有這個愛好。
若要究其原因,大概是為了謝泠。
謝泠喜歡喝茶,也曾不少次稱讚他煮茶煮得好。
她現在嫁人生子過得非常好,他能想到的可以為她做的事也很少;所以近年來每次見麵,他都會認真煮一壺茶。
長久以來他一直覺得欠她良多,尤其是在父親死後那一年裏,如果沒有謝泠,大約他的劍道已經向著玉羅刹所期望的那樣一路偏執不回頭了。
他幼年喪母,少年喪父,中間還隔了一個曾讓他試圖用心嗬護到長大的重柒,本該成為一個冷心冷情的人。
當然,那樣也沒什麼不好的。
但人生在世,有所牽掛的感覺亦不賴。
尤其是他知道他牽掛的人也一樣牽掛著他。
陸小鳳這一遭是來找他幫忙的,因為他坐下後第一件事是誇讚他的茶煮得愈發好了。
他誇人的時候,往往就是他有求於人的時候。
當然,這個道理僅適用於他對待他的幾個朋友。
“沒想到你忙著練劍居然還有工夫精進茶道。”陸小鳳說。
他抬起眼掃了這位老朋友一眼,“有話直說。”
陸小鳳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但卻沒有如他所言一樣有話直說,他問西門吹雪,“現在才四月對不對?”
西門吹雪點了點頭道:“不錯。”
“你今年亦不曾出過門對不對?”他又說。
“不錯。”
聽到他這個回答,陸小鳳才終於轉入正題,“那我若有一件事要請你幫忙,需要你出門,你可答應?”
西門吹雪並不意外,或者說他早就猜到了。
他隻是給陸小鳳添滿了茶,“你既覺得不錯,便全喝了吧。”
“可惜我並不喜歡喝茶。”陸小鳳搖搖頭感慨道,見他不為所動,不免有些泄氣,“真的不行?”
“不行。”西門吹雪的語調沒有任何起伏,根本不為所動。
“唉。”陸小鳳長歎了一口氣,“可是我上個月回金陵見到姐姐,她說很想你。”
西門吹雪挑了挑眉,“你上個月難道不是在嶺南?”
陸小鳳擺擺手道,“這不是聽阿星說起姐姐又懷孕了回金陵了嗎,我自然趕了回去。”
見他一臉驚訝,陸小鳳笑得更開心了,“我猜那猴精一定沒通知你,是不是?”
西門吹雪的表情總算有了一絲變化,他看著陸小鳳篤定的笑容,雖然很想刺一劍過去,但最終隻是沉吟道:“你想要我去哪裏?”
“關中閆家,珠光寶氣閣。”陸小鳳道。
“幫你什麼忙?”他又問。
“戰一個很厲害的劍客。”
“誰?”
“獨孤一鶴。”
西門吹雪答應了下來。
他覺得這個忙不虧,謝泠懷孕他定是要走一趟金陵的,門既然都出了,便不能浪費這一遭。何況還是和獨孤一鶴這樣的高手過招,不得不說他其實相當期待。
出發前他非常認真地洗了一下跟隨他多年的那柄劍。
這麼多年來,他一直記得少年時期冷血為他點破迷障時說的那一句話,橫豎可傷人,擊刺可透甲,生而為殺,這才是劍。
所以他的劍也是如此,每一次亮鋒都是那柄劍飲血的時候。
他想獨孤一鶴應當會是一個好對手。
珠光寶氣閣位於關中,離太原並不很遠,可也不近。
他沒有同陸小鳳一起上路,而是在萬梅山莊沐浴完畢後,帶上了他的劍獨自上的路。
這一路上,他聽說過許多關於陸小鳳此次惹的麻煩,可他也並不十分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