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不到如爹爹那般風光霽月,不怨不恨,若易地而處,恐怕在經曆過如爹爹那般的遭遇後,便是不成魔也絕對不可能無怨無恨。
報複,大約是我所能想到的唯一一種發泄途徑了吧?
心潮起伏間,我聽到自己這樣對爹爹說道:“我們明天去辭行,便去找娘親吧,我忽然很想念她!”
爹爹堪稱驚喜地抬頭看來,眼中漸漸露出淚光抓著我的胳膊強自壓抑著道:“好,好,我們明天去辭行,然後離開這裏,去找你娘親!”
那天,我聽到爹爹衝著我的背影喃喃道:“沐兒,你該多出去走走,這天地山河太廣太美,你該多看看各地美景才是!”
我心中酸軟一片,爹爹他……到底不忍我沉溺在這段無望的感情中不可自拔吧?隻是他從未多說一句,甚至連勸也沒有勸過我半個字,可在我心痛到不能自已的時候,總會聽到他無聲無息地出現在身邊,溫和慈愛地說出一句:“沐兒,爹爹在。”
第二日,我們父子向尊主、主君和歌兒他們辭行,尊主和主君倒是頗為意外,奈何爹爹一生為了天氏一族犧牲了太多,他們心中本就愧疚,又怎會強留,隻得贈予了不少東西,依依惜別後送了我們離開。
臨別前夕,歌兒找到了我,她說了和爹爹一樣的話。
“君沐,這天地很大,和傅叔叔、青長老接回令堂後,便四處去走走吧,我予你一塊玉牌,可讓你自如穿行四塊大陸,如有危難便捏碎玉牌,我或者雲起自會即刻趕去救你。”
我接了她遞過來的玉牌,她身上總有很多秘密,更有很多實用而神奇的東西,就如這玉牌,我就不曾聽爹爹說過天氏一族也有,想到仙居穀,我猜……這大概就是她和雲起說的以法入道才能有的吧?
雲起同樣也來找了我,不同於從前的連諷帶刺、不遺餘力地打擊我,這回他帶了酒來與我共飲。
我看出他的心情不怎麼好,剛開始很是不解,畢竟歌兒已醒,有什麼還能讓他露出這種神色呢?但他的一句話,讓我瞬間就明白了。
“歌兒說,等過段日子她有力氣了,就要將那把弓修複如初!”
雲起酒酣之時語氣抑鬱沉悶道。
我也想到了那個名叫“鍾離瑾”的男子,他還是歌兒幼時口頭上定過親的人,打從相識後,那個男子始終沉默寡言,比歌兒的二哥天夢珺還要存在感低,是以我們兩個竟都未曾發覺,那個男子心中深藏著愛慕歌兒之情。
他為救歌兒而死,我是感激他也嫉妒他的,他用生命換了歌兒的生,做到了當時我想做而未能做到的事,若非當日大戰時我離得太遠,又與元素主神們交戰,說不得……能讓歌兒永遠銘記的人就會變成了我!
“我討厭你,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地討厭!”雲起厭惡至極地瞥過我,而後仰頭灌了大口的酒,“我討厭一切接近歌兒三步之內的男人,不管老的少的,通通都討厭!”
我沒有像他那樣牛飲,隻是舉杯小酌,自然未曾酒意上頭,仍是清醒一如平常,聽到這話當即失笑出聲。
果然是雲起的無賴性子,也就他能說得出這樣的話。
不管老的少的?這豈非將他的兩位嶽父和大舅子也算在了內?從他平日裏不要臉地討好嶽父大舅子的行徑中,還真看不出來。
“這一幹讓我討厭的人中,尤其數你和那個男人為最!”雲起沒有用神力摒除酒力,是以喝多了他自然醉了,醉的閉上雙眼躺倒在地的他憤憤然地砸碎了一個酒壇道,“你們……終究是在她心中占了一處地方,我怕是……永遠也抹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