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顧準來勢洶洶地衝到洋樓。
彼時,溫庭晏正親自給餘曉喂飯。見到顧準,溫庭晏隻給餘曉擦了擦嘴角的湯汁,然後示意顧準說話。
“胡錦年昨天供認了所有的事,沒有一樁否認的。有關部門已經找到了所有的藏屍地點,還在挖坑中。”
“理應如此。”
溫庭晏沒覺得胡錦年會否認自己犯下的罪行,證據確鑿,他再怎麼掙紮都是無用的。
顧準哼了聲,“這事你猜得到了,那另一件你可能就不行了。胡錦年淩晨出事了,現在在醫院裏,恐怕是快升……啊呸下地獄了。”
他覺得胡錦年這種作惡多端的人是升不了天的,下地獄還差不多。
他之所以還會幫著胡錦年過來傳話,隻是怕餘曉心裏有疙瘩。他倒覺得胡錦年念起餘曉時有後悔的意思,多半是要向她道歉的。
溫庭晏點點頭,說道:“估計是被幻象給嚇得。說了這麼多,你也沒說出來此的重點。廢話一堆!”
“他要見餘曉。”
正埋頭喝粥的餘曉忍不住抬頭,溫庭晏隻將手貼在她的背上,溫柔道:“一切看你。如果你不想去,那我們就不去。”
“……我想想。”
見餘曉低頭,溫庭晏輕拍了拍她的後背,算是安慰。
顧準立刻捂住腮幫子,呼喊道:“哎喲,可酸死我了。我就知道以溫老師的性情,和姑娘談感情了就能酸掉旁人的牙。哎喲,疼疼疼……”
溫庭晏瞪了他一眼,“疼死你算了!”
“……我要去醫院。”
等吃過飯,溫庭晏陪餘曉去了醫院。胡錦年與她的關係太複雜,就算隻是念她幼時受到的恩惠,她也必須去看一眼。
餘曉與溫庭晏進入病房,隻看到脖子上纏著繃帶的胡錦年躺在床上,繃帶上滲了血,有些嚇人。他的呼吸已經很微弱,大概是真的活不成了。
見到餘曉,胡錦年顯得有些激動。他顫抖著抬起手,餘曉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選擇握住他的手。
溫庭晏將手按在餘曉的肩上,讓她不必害怕。
胡錦年沙啞道:“對不起……我沒想傷你,形……形勢所迫。我答應阿園,要帶你離開的,做……做不到了。如果有機會,你幫我和阿園去看看吧……”
“好,我記下了。”
突然,胡錦年看著兩人身後笑了。從昨天那聲“錦年”後,他就一直能見到阿園了,她總是站在不遠處笑著。
她還是那麼溫柔、那麼美麗。
“叔……”
“啊?”胡錦年看向餘曉,“曉曉啊,我有個禮物給你……它在以前你睡的那個小屋裏,你一定記得拿。”
餘曉認真道:“嗯,我一定去拿。”
胡錦年莫名鬆了口氣,笑道:“我這一生,最幸福的就是頭二十年了。年幼無知不知愁,遇見阿園後我也嚐到了愁苦滋味,但每每想起阿園,我還是覺得幸福。我……終於要去見阿園了,我讓她等太久……”
“叔,”餘曉哽咽。
胡錦年扯了扯嘴角,對她說道:“謝謝。”
不舍地看了餘曉一會,胡錦年還是鬆開了她的手,轉而癡癡望向她身後。他試著扯出和從前一樣放肆的大笑,疼也還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