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洗手了嗎(1 / 1)

紅豆台失蹤的姑娘叫無衣。

幾乎樊縣所有人都知道,無衣是紅豆從京城帶過來的,二人相依為命,情同母女,以至於無衣雖為紅豆台的紅牌姑娘,卻至今仍是清白之身。

曾幾何時,章九晟還想過要為無衣贖身。

“那……她……她身上有血嗎?”

張同回頭看了一眼:“沒有,我這屋裏也沒有,幹淨得很,大人放心看。”

章九晟猶豫半天,臉衝外猛地深呼吸了一口氣,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回頭一步邁進門檻,可剛一進去,立馬就有點腿軟地不能動。

站在驗屍床旁邊的時候,章九晟那雙無處安放的手,在屍體上方不知所措地擺弄了很久,最終在又吞下一口唾沫之後,輕輕掀開白布,握住了屍首的左手,攤開,迅速低頭瞅了一眼。

張同看著,頗有些好笑:“如何?”

“是無衣沒錯,但是……”章九晟欲言又止,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握著無衣冰冷的手,複又捏了捏。

“大人如何認得?”

章九晟陡然間覺得口幹舌燥,轉過身去,背靠著驗屍床,歎了口氣:“無衣的左手小指指心上,有一顆朱紅色的痣,但凡是她親近的人,都應該知道,若你不信,可以去問紅豆。”

張同不語,他檢查了整具屍首,自然知道指心上的確有一顆朱砂痣。

平緩了一下心緒,章九晟又問:“說起來,你剛才說發現了什麼奇怪的事情?”

“這無衣姑娘身患重疾。”張同言簡意賅。

雲生來的時候,就看見章九晟呆愣愣地坐在驗屍房門口的長凳上,眼眶紅紅的,像哭過。

“給。”

不久後,張同從屋裏出來,遞給章九晟一塊綠豆糕。

章九晟接過,又是呆愣愣地說了句:“謝。”

稍稍吃了一小口,章九晟似想起什麼,抬頭看了一眼張同,又低頭看了一眼綠豆糕,問:“你剛驗完屍?”

“是啊。”張同毫不以為意。

章九晟嘴巴一癟,似乎又要哭出來:“你洗手了嗎?”

張同笑而不語。

還沒等雲生走過去發問,張同就已經發現了她,招了招手讓她過去,章九晟還木訥著,拿著那塊咬了小半口的綠豆糕神思天外。

“你欺負大人了?”雲生有些怒。

張同連連擺手:“我哪兒敢呢?剛才大致確認了死者身份,大人就這樣了。”

“怎麼確認的?是誰?”

“紅豆台唯二的紅牌姑娘,叫無衣,孤兒,紅豆台老鴇的義女。”張同手裏拿著一本簿子,上麵記錄著他所知道的一些線索,以及死者的遺體狀況:“另外,發現出事的人就是紅豆,我聽當時在現場的姑娘說,紅豆當場就暈過去了。”

“是,還是我把紅豆弄到樓下休息的。”章九晟回過神,接了句話。

就在張同沉默著思索著什麼的時候,關楚回來了,風塵仆仆,還帶著一臉煞氣,他抬起腿剛要踹驗屍房的木門,但轉念一想踹壞了得賠,按照他這每個月的俸祿還賠不起這扇門一塊木條的,這麼一想倒清醒過來,可還是忍不住氣,隻能往旁邊牆上狠狠一踹,緊跟著蹲在台階上喘粗氣。

三臉懵逼。

張同到底還是膽子大:“怎麼了這是?誰又惹著我們關捕頭了?”

“還能有誰?!那魏家的老頭子太不識相,他那寶貝兒子惹了人命,他不想著怎麼了結這事,居然拿錢賄賂我手下捕快,我這從昨兒開始就讓人去魏家提那小子過來問話,這一天天的淨跟我說那小子還昏著,糊弄誰呢?!”關楚接過張同遞過來的綠豆糕,看也沒看一眼,整塊就塞進了嘴裏。

半晌,關楚回過神:“你剛驗完屍?”

張同點頭:“最近案子多啊。”

關楚隻覺得喉頭發緊:“你洗手了嗎?”

張同扭頭看了一眼章九晟,章九晟看了一眼雲生,雲生望向一臉期待的關楚,嘿嘿一笑。

“誒,你剛說,魏家的人說魏滿還沒醒?”章九晟率先拋出疑問。

關楚站在井邊,一邊拿井水漱口,一邊點頭。

“關於魏滿,有一件事很奇怪。”章九晟紅著眼眶略顯嚴肅地說。

關楚蹙眉:“怎麼說?”

章九晟擺擺手:“那日,我進到屋裏本來是要去找雲生的,隻是進去以後就看到魏滿昏迷了,他手邊不遠處有個帶血的頭顱,我是看到那頭顱才……”

欲言又止,章九晟有些不好意思:“後來我醒的時候,身邊躺著魏滿,那時候我著急去找雲生,也沒太仔細注意,之後想起如果魏滿是被嚇暈過去的,那應該會醒的比我早,怎麼說那小子也練過,他那身子骨可比我強。”

“不。”雲生搖頭,鄭重其事的說:“他不隻是受了驚嚇,他還中了迷藥,隻是這迷藥的藥效似乎太長久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