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這麼相安無事地在這間屋子裏住了幾日,那個男人每次都來送飯菜,卻再也沒跟雲生說過半句話。
不管雲生怎麼逗他,他都不吐隻言片語。
這一日,雲生在床上午睡著,房門突然被打開了,她本就睡的淺,當腳步聲漸漸靠近,雲生就睜開了眼睛。
這一次,來的不是一個人。
而是兩個人,看眉眼,應當是一男一女。
兩個人都穿著一身黑,麵上蒙著黑布,隻露出一雙精銳的眼睛來,如鷹隼一般,死死盯著雲生,仿佛被盯上的獵物。
“你們要做什麼?”
雲生有些膽寒,這麼些天那個男人都沒把她怎麼樣,雲生的膽子都有些被養肥了,此時才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如今寄人籬下,是個被綁票的人,她應該忍氣吞聲,忍辱負重,而不應該像之前那樣囂張跋扈。
隻是此時反省,還來不來得及?
看著那一男一女冷冰冰地靠近,雲生明白,來不及了。
“跟我們走一趟吧。”
雲生艱難地咽下一口口水,嘴唇陡然間幹澀。
她問:“去哪兒?”
“到了就知道了,請吧。”那一男一女分開兩邊站好,齊齊看著雲生。
沒法,雲生隻得從床上爬下來,慢慢地穿好鞋子,慢慢地穿上外套,她的所有動作都非常緩慢,看在旁人眼裏,隻覺得她是在做無用的掙紮。
走出門去,那兩人一前一後,將雲生夾在中間走著。
腳下恍如踩著刀子,每一步都鮮血淋漓,疼痛難忍,可雲生卻不得不往前走,她不知道前方究竟有什麼等著她,總之不會是好事。
不知走了多久,雲生隻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害怕和緊張中要凍結起來了,直到走在前麵的女子停了下來,雲生這才發現他們已經走出了原來的院子,她回過頭,看到隻不過是一戶極為普通的宅子門口。
“上車。”那女子說。
她語氣淡淡,絲毫沒有透露出不耐,可雲生硬是聽出了殺氣。
雲生舔了舔嘴唇,手腳並用,麻溜地爬上了馬車,而後,那女子就跟了進來。
當馬車晃動,雲生雙手放在胸前,整個後背緊貼馬車壁,她一點也不想跟那看起來毫無人性的女子靠的那麼近。
那女子似乎也瞧出了雲生的害怕,忽而輕笑一聲,雲生幾乎覺得自己全身的毛發都在一瞬間豎了起來,她警惕地盯著那女子。
“大小姐不用害怕,你還不會死在這。”
“不要與她說話。”坐在外麵架著馬車的男人突然插嘴道。
雲生才剛微張的嘴,也在聽到男人的聲音之後,將嗓子裏的話咽了下去。
一路搖搖晃晃的,路並不好走,透過被風吹開的馬車簾,雲生看到他們正在往山裏進,不得不說,她可能是最幸福的人質了。
既沒有被綁起來,也沒有被蒙著眼睛,頂多吸入了一些迷煙,對她如今的身體也造成不了多大傷害,而且從始至終,她都沒有受到任何身體上的損傷。
又看了看自己之前在山洞裏磨傷的雙手,他們給自己上的藥都是上好的金瘡藥,這幾天用下來,傷口上的痂都脫落了,隻餘下剛生長出來的新的皮肉,粉粉嫩嫩的,假以時日,連疤都不會留下。
是不是對她太好了?
雲生不由得皺了眉。
“嗬。”那女人見雲生的表情有趣,又輕笑了一聲。
雲生抬起頭,剛想要說什麼,可那女人卻將頭偏了過去,並不準備搭理雲生,她也隻好再一次將頂到喉嚨口的話咽了回去。
這可真太難受了。
當馬車停止搖晃的時候,雲生本想出去,卻見那女子抬手攔了一下,隨後不多久,便聽到外麵的男人不知在對誰說話:“人帶來了。”
另一個人並沒有講話,緊跟著,馬車的門簾被掀開,露出那男人包裹得嚴實的麵目,從黑布後麵傳來他沉悶的聲音:“下車吧。”
車裏的女子率先跳下車,雲生緊隨其後。
雙腳剛踏上實地,雲生朝著四周張望了幾眼,四周圍都是茂密的竹林,她往回望去,來的路隻是一條極為泥濘的小路,一眼望不到頭,風從林子裏吹過來,吹得竹葉沙沙作響,泛黃的竹葉順著聲音大片的撒落,不一會兒便積起厚厚的一堆。
若不是因為此時是冬季,山裏頗冷,竹葉也都不是碧翠碧翠的,雲生真是覺得此景美甚,什麼時候該和章九晟來欣賞欣賞。
隻是可惜了,身邊站著兩個煞風景的。
“請吧,大小姐。”那男的身子往旁邊側了側,讓出一條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