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煙便將事情的經過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通,二人寶玉的外間說了起來,均沒見到賈寶玉已經站在兩人的後麵,賈寶玉也是渴了,想要起來喝點水,誰想到便是聽到茗煙再說自己挨打的事情,若是和其他的小廝,丫頭打鬧賈寶玉也不會在意,但偏偏是賈環,賈寶玉現在對賈環這兩字非常敏感,這現在一聽到賈環打了自己的貼身小廝,心中的怒火像是被點燃一般,叫道:“又是賈環,這家夥怎麼能如此可惡,還拿不拿我當兄長了,是不是已經不將我看在眼裏了,現在連我的小廝也打了。這榮國府還不是他的呢?”
他兩眼氣得通紅,雙目緊瞪,怒氣衝衝地一轉身,便要去找賈環。
賈環從趙姨娘的小院回了自己原來的院子,已經很是疲憊了,正準備休息,忽然見賈寶玉一臉怒氣衝衝地進來,徑直到了賈環麵前。
賈環心中詫異,以前自己在賈府時候賈寶玉向來不怎麼搭理他,自是因為看不上自己的身份,後來更是因著林黛玉和自己交好變更是沒有好臉的,現在看賈寶玉怒氣衝衝的樣子不知這是出了什麼事。
但是賈寶玉畢竟是自己的兄長,長幼有序,賈環還是要和他打招呼的,他正要打招呼,卻聽賈寶玉不管不顧罵開了:“你娘原來不過是府裏的小小的丫鬟罷了,不知什麼手段勾引了父親,才生下你這個賤種。若不是太太慈善,讓她當了爹的妾,你有什麼好得意的?啊,現在竟然騎到我頭上!”
賈寶玉借著些許醉意竟是什麼話也敢說,一番堪比市井潑皮的汙言穢語出口,滿室皆靜。
如果問賈環,一直以來對自己的庶子身份在意嗎?最不想被提到的記憶是什麼,賈環不會猶豫的一定會是自己身份,小時候不懂事的時候,賈環不時沒有憤怒過,為什麼同樣是父親的孩子,賈寶玉要什麼有什麼,自己卻不但什麼也沒有,還會被下麵的小廝欺負,就是生日的時候,賈寶玉的生日便是闔府歡唱,而自己隻能和姨娘一起呆在小院子裏吃一碗長壽麵罷了,為什麼姨娘本來就是自己的母親,卻隻能喊姨娘,問什麼無論自己讀書多麼認真,都得不到父親的歡心,為什麼所有人都不把他放在眼內,為什麼太太每每都會讓自己去抄經書,為什麼,很多很多的為什麼貫穿了賈環的童年,他從不甘,嫉妒,到後來的羨慕認命。
當知道自己庶子的身份的那一刻說是晴天霹靂也不為過,賈環知道原來庶子永遠也不會和嫡子一樣的身份地位以後,也曾經失去了鬥誌,但是他不甘心,現在賈環已經不將賈府的一切看在眼裏了,這裏不過是一塊腐爛的肉塊罷了,賈環嫌棄還來不及呢,但是這不代表他不介意別人辱罵自己。
賈寶玉的話,字字戳心,但是賈環以前聽得已經不少了。這一次,賈環心裏憤怒之餘,又詭異地覺得有些可笑竟逼得賈環連連冷笑起來。他其實也是很了解賈寶玉的了,這人胸中空有大誌,卻既無大才也無氣度,隻向著在女兒窩裏麵,標準的紈絝子弟,賈環隻覺可笑,這樣的人以後若是賈家倒了,不知道賈寶玉還怎麼活。
現在賈環雖然不知道賈寶玉受了什麼刺激,連臉麵也不顧了,不過賈環大致也猜得到,可能是因著近日自己打了賈寶玉的小廝的緣故,但見賈寶玉開口便是一股酒氣,便知道賈寶玉喝了酒,賈環現在累的很,根本不想和賈寶玉說什麼,現在賈寶玉在賈環眼中,此時賈寶玉不過是一隻瘋狗罷了,並不打算與他多糾纏。
“寶兄弟,今兒是怎麼了,怎麼經說出這樣的話,環兄弟可不是你的親兄弟嗎,小心被姨媽,姨丈聽了,還要好好的打你一頓。”這時候一聲嬌柔的聲音響起,賈環,賈寶玉均看向來人,見竟是薛寶釵,薛寶釵今兒穿了一身淺色的棉衣,看著更端方了,容貌美麗。這時候賈寶玉被賈政倆個字嚇了一跳這酒也醒了,想到自己剛剛的話也是駭了一跳,自己怎麼能說出那麼粗俗的話,回頭被太太老爺知道了,怕是又是一頓好打,現在竟是被寶姐姐聽到了,若是被林妹妹知道,怕是更不待見自己了,想到這臉上憋得通紅。
襲人也已經幹了過來,先是給賈環賠了不是,說是賈寶玉近日吃酒吃多了,都是茗煙那小子的話沒說清楚,便是由上前將賈寶玉一把拉到身後,嬌次道:“你簡直胡鬧!這像什麼樣子!要是傳出去,咱們的臉麵還要不要,老爺也定會打你板子!”
賈寶玉被當頭一喝,腦子也總算清醒了幾分,想起要是被父親知道了,恐怕他也沒好果子吃,襲人的話雖然是明著說自己,卻實實在在給了自己台階,但賈寶玉隻覺自己在薛寶釵麵前丟了麵子,還是恨恨瞪了賈環一眼,怒氣衝衝地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