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璿陽籲了一聲,身姿颯爽地翻身下馬,將手裏的韁繩丟給手下,就執劍慢慢地走進了酒肆。
烈日當頭,籠罩在他的身上,印染出一層王者的光輝。他的步履沉穩有力,顯然武功大進,他每走一步,都如一把錘子一般深敲著龍傾寒的心。
他的嘴角始終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一身張狂的紅衣,如血般殘酷又狂妄。
龍傾寒默默地垂下了眼簾,不再望著鳳璿陽,因為他知道,那把赤煌劍上即將染上血色。
便在鳳璿陽靜站在酒肆門口須臾,而後邪笑地邁步走進酒肆裏時,那三位五蠱童子的手下依舊背對著鳳璿陽滔滔不絕地說些九天教的事,還詆毀其他江湖人連九天教都不如。
許多人都是握緊了拳頭敢怒不敢言,這讓那三人說得更是起勁,將整個酒肆裏的人都得罪了個遍。這時,正對著酒肆門口的人們發現了鳳璿陽,他們嘴巴微微張開,動了動,發出無聲的聲響。
正在滔滔不絕的“劈天斧”石驚頓了頓,似是驚疑眾人緣何做出這樣的表情,但,就在他微微回頭之時,卻見瞬間劍光一冷,還未出聲,他的喉嚨上頃刻便多了一個血窟窿。
快,沒有人能形容這一劍究竟有多快,人們甚至都沒有看出這劍是何時拔出,又是如何刺向石驚的喉頭,唯一能看著的便是那把赤色劍身上,緩緩滑落的紅色血滴。
眾人呼吸瞬間一滯,都睜大了眼看著眼前這高大的紅衣男人。背著光的臉看不清神情,但那眸中泛出的嗜血之色,卻是讓人感到恐懼。
“本座的教務事,由不得你們這等雜碎多嘴。”鳳璿陽冷笑著抬起手,指尖一彈劍身,劍上的血液便疾飛到石驚的身上,砰地一聲,還猶站著死不瞑目的屍首便傾身倒下,喉頭的血這時才慢慢地溢出。
眾人盡數呆滯,即便他們未曾見過鳳璿陽,但已憑他的話語中猜出了鳳璿陽的身份。如此高超的武功與劍技,便憑他們幾個三腳貓功夫的人也敢在鳳璿陽麵前說其壞話,簡直是不要命了。
“碧血蛇”諸葛豐與“鐵鷹爪”薛厲的武器已經架起,然而卻遲遲不敢下手,他們的喉頭發出了“咯咯”的聲響,陰涼的三月天他們卻抖得冒出了滴滴冷汗。
“嗯?”鳳璿陽一記嗜血的冷光掃過,那宛如地獄修羅般的恐怖殺意讓他們兩人一駭,毫不猶疑地,兩人忽地運起了輕功,發狂般朝門口奔了出去。他們當慶幸,鳳璿陽進來時,他們恰恰住了嘴,因而撿了一命。
鳳璿陽也無意多生事端,他輕輕吹去懸掛在劍上的血珠,旋身回劍,“噌”地一聲,劍身發出如鳳唳般的嘶鳴,而後——
“啪、啪、啪”幾聲有力的擊掌聲從一個角落傳來,循聲望去,便見到了那個坐在角落裏的淡然男子。
龍傾寒停下了擊掌的手,淡淡地道:“好身手。”淡漠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神情,但鳳璿陽卻意外聽出了他話語裏的讚賞。
鳳璿陽斂起了眼底那嗜血的殺意,微微勾起一抹有趣的笑容,他慢慢地走到了龍傾寒的桌前,高傲地睥睨著他,“龍傾寒。”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
此話一落,眾人的臉上紛紛變色。方才他們還兀自在那竊耳說龍傾寒是非,猶對他人侮辱龍傾寒視而不見,如今發覺人家其實老早便在一旁聽著,他們怎不尷尬。
然而龍傾寒根本無意關注那些江湖人,他微微抬眸,泛著水般流光的眼對上那對熾熱的鳳瞳,再生以後的雙眸相彙,方知即便一眼萬年看盡了萬水千山,但卻唯有對方的身影才最為難得珍貴。
良久,龍傾寒才斂下了雙眸,用低垂的眼遮掩心底的激動,他動了動唇,道:“鳳璿陽。”
鳳璿陽沒有問他為何會知道自己的身份,便如龍傾寒也沒有相問一般,他的嘴角已完全勾了起來,斜挑著眉頭道:“方才是你鼓掌。”
龍傾寒沒有正麵回答鳳璿陽,他垂著眸,取過桌上的酒盞,撩袖倒了兩杯酒,“你可要飲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