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戰站到他身後:“是鬼麵嗎?”

濃重的黑霧在屋裏翻滾,不斷從敞開的大門散逸,眨眼間將走廊籠罩,並繼續朝外擴散,整幢大樓濃霧滾滾。

陰風淒厲,陣陣呼嘯,四麵八方的鬼魅受到感應向大樓湧來,如同餓狼撲食一般。它們不是亡魂,沒有固定的形態,隻是由精氣凝成的零散靈體,雖然個體脆弱,但聚在一起聲勢浩大。

宮牧眸光閃動,雙臂一振,兩團火焰從他衣袖上飛出去,落在地上,畫出兩道火線。烈焰升騰,將所有妖物都擋在火牆外,仍然有些不識相的靈魅試圖突破火線,可一旦沾上一點火星,當即被燒得灰飛煙滅。

宋遊玄在短暫的驚訝後恢複平靜,手掐靈訣,警惕四周。蒼泊亢奮地叫了幾聲,抽出桃木劍。邢戰捏了捏手指關節,覺得不用他出手很可惜。

“走!不要離我太遠!”宮牧躍入黑霧,他人一靠近,黑霧像害怕似的朝後退去,其餘人緊隨其後。

當他們全都進入房間後,兩條火線彙集成一條,封住房間的入口。

黑霧完全遮蔽了他們的視線,除了宮牧所在的方圓幾米,其他什麼都看不見,但他們能感受到黑暗的力量在濃霧中湧動。

宮牧憑著白天記憶,徑直朝客廳懸掛鬼麵的方向走去。

當他踏進客廳,猛然停止腳步,黑玉似的眸子射出精光:“又是你?”

宮牧是這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因為他的到來,黑霧被漸漸驅散,稍稍顯露出房間原本的樣貌。眾人看見一團鬼影站在他們前方。他的身體就是一大團滾動的霧,黑得幽深暗沉,連無邊夜空與無底深淵都不及他黑,當他扭過頭來時,眾人無不驚駭,因為他的臉正是一張鬼麵具。

邢戰猛然想到那日在呂衛小區裏與他擦身而過的黑衣人,也是這般黑暗,也是這張驚悚的鬼麵。不過仍然有些區別,那晚是個有實體的人,而眼前的是個虛化的靈體。

鬼麵人獰笑,空洞的眼窩裏噴著黑氣,裂開的嘴完成怪異的弧度,他的手裏拿著鬼麵具,正在往臉上戴。

宮牧一聲暴喝,像一道離弦的火矢,飛身而上。

豔紅的火焰與濃黑的霧氣纏鬥在一起,一黑一紅,如陰陽二魚互相交合。

原本灑在地上麵的糯米和硫磺被吹得四處飛散,牆壁上家居上的符紙被勁風卷落,絞成碎片,帶著星星火光在空中飛舞。

兩人一觸即離,落在客廳兩端,鬼麵具啪的一聲掉在中間。

“星君大人又見麵了。”鬼麵人陰森森地說。

宮牧沉默不語,凝視鬼麵具良久:“原來如此。”

“哦?”鬼麵人拉長了音調,像用勺子刮鍋底般瘮人,“你想起來了?”

“你是在借鬼麵具吸人邪氣,因為你發現我們要拿走鬼麵具,所以才趕著來拿。”

不正即邪,快樂、積極、善良即是人的正氣,反之抱怨、悲傷、仇恨即為邪氣,人若有正氣,則神清氣爽,外邪不侵,人若一身邪氣,則易躁易怒,容易被邪鬼上身。

一個人的氣是平衡的,邪氣盛則正氣衰,邪氣大盛便魂魄不穩,精氣外泄,三魂七魄甚至還會丟失,陰魂受到精氣滋養,食人魂魄,變為厲鬼。

周根良擁有鬼麵具,但他踏實勤奮,完全不受邪物影響,王春旭得到麵具,還視為珍寶地掛在牆上,他貪婪的本性供養著鬼麵具,鬼麵具更加激發了他的惡性,不斷惡性循環。

“哈哈哈!”鬼麵人張狂大笑,“原來你明白的就是這些?”

宮牧臉一沉,明豔的臉愈發冰冷。

“看來天庭的人是真的很怕你啊,哈哈哈!”隨著鬼麵人說話時誇張的表情,鬼麵的表情也在不停地變幻,時而憤怒,時而驚恐,時而悲傷。

宮牧心中燃起怒火,身上的火焰時而赤紅,時而青藍,烏黑的眼睛浮現出紅光,如玉的臉龐生出一股戾氣。

鬼麵人見狀興奮道:“對啊!這就對了嘛!你是熒惑戰神啊!怎能跟那些供人驅使的狗一樣?”

邢戰發現宮牧不太對勁,也許真的是二人一體的緣故,明顯能感受到宮牧的焦躁和憤怒,逐漸向危險邊緣傾斜。

必須要做點什麼!

“哎,那個誰!”邢戰上前一步,指著鬼麵人,“有句話聽過沒,反派死於話多!你可以閉嘴了!”

一句話好像夏日裏涼風拂麵,宮牧如醍醐灌頂,瞬間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差一點就中了鬼麵人的陰招。

鬼麵人見引誘失敗,凶狠地瞪著邢戰,換上一張憤怒的麵孔。

“小心!”宮牧大喝一聲。

一雙手從黑霧中探出,抓向邢戰,邢戰反應極快,側身一躲,但黑手的速度更快。

眼看黑手就要碰到邢戰,一道火光射來,黑手像水汽一樣蒸發。

“休想碰他!”宮牧一字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