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是馮季棠和徐錦鴿的婚禮。
華燈初上時,馮宅上下,燈籠燭火,紅綢掩映,一片喜氣,熱鬧非凡。
大家相互之間再熟悉不過,又是江湖兒女,也就免了一切俗禮;難得兄弟們晚上都聚齊了,徐錦鴿也不矯情,晚上一開宴,就和馮季棠一同出來敬酒。
敬長輩、敬親朋,還有眾多兄弟們。
新人一同敬酒,還是第一次見;到錦衣衛這桌,兄弟們也等不及鬧洞房了,花樣百出的折騰新人。
徐錦鴿臉上揚起幸福、羞澀的嬌笑;馮季棠時不時寵溺的把她護到身後;這當然引來眾人的不滿,不滿則是罰酒。馮季棠憨憨的笑著,來者不拒,一杯接一杯地飲下。
相對於這熱鬧的氛圍,安明則安坐於一旁角落,臉上掛著遷就、酸澀的淺笑,一杯杯自斟自飲,沉浸於自己的心事:
那天還想著,不管她曾經是不是殺手,隻要她是自己認定的她……
可當自己終於決定放手去愛了,老天又給自己開了個大大的玩笑,——她,竟然是仇人之女!
當年雖有諸多的疑點,但眾目睽睽,姚鵬親手殺了父親,這是不爭的事實!
這麼多的事情紛紛擾擾,再說“愛”字,情何以堪?
我要怎麼辦?殺了她,為父報仇嗎?
當年沒有下手殺姚鵬,如今,又如何下得了手來殺她?
還是那句話:應放手,心不甘;想抓住,又不能……
自己的心竟比那晚還疼痛!
三天了,她每晚都到自己的窗外,不是不知道;他自欺欺人的認為:隻要不見就好,不見就能硬下心來恨她,恨她……
或許,永遠不要見!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藥。
真的永不見?!
心痛的呼吸一滯,杯中的酒竟散出一些。
身旁的嘻鬧均和自己無關;看看無人主意,自嘲地笑笑,酒杯又置於唇邊。
今晚,她還回來麼?見了又怎樣?
恨她,罵她,殺了他?
搖搖頭,心好亂……
一貫的自持,提醒自己要冷靜。
她,今晚是不會來的……
這麼想著,心卻說服不了眼睛;念著她,眼睛開始四下查看。
這一看不要緊,西麵高高的院牆上,綠柳枝下,那個消瘦的叫他心疼的身影毫無顧忌的、默默地站在秋風裏,發絲輕揚,衣襟翩翩,黑紗罩在麵上,僅露的雙眸哀怨的望向他。
心底的堅持霎時土崩瓦解。
喜宴中高手雖多,院內燈火通明,又身處低處,一時均沒有發現暗處有人。
心中一個激動,“噌”的就站起了身。
眾人遁尋他的目光看過去,熱鬧嘈雜的聲音陡然降低,而後寂靜無聲。
“有刺客!”不知是誰突兀的喊叫一聲。
院內登時亂成了一鍋粥,喊的、叫的、哭的、跑的,桌椅倒地聲,杯盤碎裂聲……掛在低處的燈籠也被碰掉好幾盞,院子的光線一下暗了許多。
錦衣衛最先反應過來,自發的分開,護到百官和親朋的喜宴前,告訴大家不要亂。
馮季棠和徐錦鴿亦沒有慌,相互安慰的雙手交握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