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椒愣了愣,他沒想到這小鬼還會注意到保姆夫妻的孩子,眼神不由得柔和下來,虛虛地『摸』了『摸』苗小恒的頭,說:“你頭七之後執念沒消,錯過鬼門了?”
苗小恒的臉『色』一黯:“我想媽媽。”
阮椒的手頓住。
苗小恒低下頭,有些不安地捏著手指:“我死後好幾天他們才被抓,媽媽知道的時候我頭七已經過了,她在這裏買了一塊墓地把我埋起來,再也沒回來過。”
阮椒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苗小恒。
小鬼兒的話聽起來……他媽媽對他的態度可能有些什麼複雜的原因,阮椒也不想過多揣測,傷了他的心。
空氣突然變得沉默。
阮椒還是先開口了:“你的執念是再看你媽媽一眼?”
苗小恒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本來是想在哥哥家附近待著的,後來,我聽哥哥說要去帝都……媽媽就在帝都。”
阮椒這下明白了,敢情小鬼最初就是圖個安全感,直到聽說他要去帝都上大學,才眼巴巴地湊過來求包養。不過小鬼兒十年都沒把自己給憋成厲鬼,活著的時候肯定是個乖小孩兒,就這麼個看他媽一眼的念想,他自己也順路,那就滿足他唄。
“行吧,到帝都以後,我想辦法幫你找找,讓你們娘兒倆見一麵。”
苗小恒“耶”一聲,高興地跳了起來。
“我一定幫哥哥好好幹活兒!”
阮椒:“……”
其實,這事兒可以不用老記著。
拍了拍小鬼兒的頭,阮椒說:“回頭給你掃掃墓,明兒你就跟我走吧。”
苗小恒眨巴眨巴眼,『露』出個大大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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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家山山腰別墅裏,一大家子人剛祭完祖,腰酸背疼地靠進沙發裏休息。
宗子樂今兒個可興奮了,壓根沒想起累,對著家裏人把亮出手背,指著夢裏蓋上城隍印的地方叨叨叨說了一長串兒:“你們看你們看,就在這,城隍爺給我蓋了個章,三天之內是諸邪不侵哇!看咱們一路上山,我坐在最前頭的車上,是不是就沒有碰見鬼打牆?所以這個是真的靈,回頭各位叔叔伯伯爺爺『奶』『奶』哥哥弟弟姐姐妹妹都拜拜城隍爺,讓他老人家給咱們都蓋個章,以後就不用怕被鬼『迷』了!”
聽完宗子樂的話,年紀最大的那位拄著拐杖,語重心長:“子樂啊,咱們也不是每一次過來都會遇見鬼打牆,你的話說服力不大。”
旁邊一個瞧著四五十歲的男人也挺嚴肅:“爸說得沒錯。子樂,大伯我知道你是好心,不過真不能就這麼確定。”
其他人也都笑嗬嗬。
宗子樂有點失望,據理力爭說:“咱們家每年請大師花的錢多了去了,現在就是多買香火拜拜城隍爺,那還是正神呢,多拜一拜又不會怎麼樣……”
秀麗的貴『婦』——他大伯母被他逗樂了:“子樂你也說了,城隍爺是正神,怎麼能隨便拜一拜?要麼就不拜,拜了就得虔誠,不然咱們態度不好,反而得罪了他老人家可怎麼辦?”
宗子樂擰著眉『毛』,覺得自己被敷衍了,還想再說——
一道略低而微冷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
“好了,子樂。”
宗子樂瞬間閉嘴。
要他說,城隍爺挺隨和的,隻要好好地去給他上香,他也不會計較信徒的誠心到底有幾分。可爺爺他們這麼固執,大魔王又發了話,他還能說什麼?還是等城隍爺再多顯一顯神跡吧,那時再說服大家就容易了。唉,也是怪他『操』之過急,起碼不能在大魔王麵前開這個口啊,大魔王可頑固著呢。
抱著一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悵然感,宗子樂垂頭喪氣地回到自己的房間。他把特意早起買回來的城隍畫像從兜裏掏出來,小心翼翼地展開,掛在牆上拜了拜。
“城隍爺,您可千萬別生他們的氣,遲早啊,他們都得是您的信徒。”
他是覺得城隍爺度量大沒錯,可萬一呢?還是再給多上幾炷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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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您的信徒給您捐獻信仰一百塊!
叮!您的信徒給您捐獻信仰一百塊!!
叮!您的信徒給您……
城隍印裏不斷增加的信仰簡直閃瞎了阮椒的鬼眼。
也不能怪他震驚,現在才剛中午呢,已經陸續來了五百塊的信仰,而且所有信仰還都來自同一個信徒——換句話說,宗子樂起床祭拜他後沒多久就繼續祭拜,是一連上了五次香,每一次還都很虔誠,這就相當不容易了。
幸福來得太快,讓阮椒果斷地脫掉殼子,又氪了二十塊的信仰。他得好好地聽一聽信仰大戶有沒有什麼新的願望才行。
城隍印在阮椒的頭頂緩緩轉動,一絲神『性』順著信仰的方向不斷擴散,尋找寄托的地方。而宗子樂也沒讓阮椒失望,神『性』延伸過去以後,果然找到了一張城隍畫像,就附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