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幽不住深呼吸,努力維持著儀態,不能讓一個小女孩看了笑話去。
敏真仿佛完全看不懂他的臉『色』,笑眯眯地給出了最後的一擊,一招致命:“這麼多磨難,他們還是重新在一起了,可見真是上天注定。感情的事,天意大過人力。許叔叔,你說是不是?”
許幽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同這個小姑娘道別的。他隻後悔自己不該同對方說那麼多話,純粹自尋其辱。
敏真也覺得,經曆了這麼一次,這個男人應當不會再輕易找上門來,打攪他們的生活了。
次日顧元卓回到家,敏真也隻輕描淡寫地提了一句。
顧元卓這才給許幽回電話。
許幽在那頭冷冷淡淡道:“我是回來替家父處理點事的。總公司沒有事,你大可放心。”
顧元卓說:“那等忙完了,一起吃個飯。”
“再說吧。我時間有些緊。”許幽道,“那邊再叫我了,回頭聊。”
這就掛了電話。
顧元卓聳肩一笑,不以為然。
許幽出身優渥,自小聰明美貌,深受各方人士寵愛,難免有些小『性』子。顧元卓這些年來也早對他的喜怒無常習慣了。
再說,顧元卓也已打算逐漸同許家剝離開來,徹底獨立。將來牽扯到公司分家,兩人也難維持過去的友情。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生活中的絕大部分人都是過客。連心愛的敏真也眼看著長大,羽翼豐滿,會飛離他們的巢『穴』,建立自己的家。
而隻有江雨生,這個失而複得的珍寶,顧元卓想就這麼和他相守著,一起白頭到老,不離不棄。
又過了兩日,江雨生才回來。
曬黑了一層,氣『色』卻極好,雙目明亮如夜明珠,帶著一身海洋的氣息走進家門。
顧元卓接過他的行李,自然而然低頭去吻他。
江雨生也抬起頭,迎著他的唇閉上眼。
一切都是那麼熟絡,就同他們當年一模一樣。
夜晚,月光透過窗紗,朦朦朧朧地落在顧元卓布滿汗水的背脊上。
【公糧券:月夜】
江雨生白皙的手穿『插』在男人汗濕的短發裏,將他拉向自己,用力吻住。
等月亮高懸在中天,屋內恢複寧靜。江雨生靠在顧元卓的懷裏,兩人戴著相同指環的手輕扣在一起。
“你媽和你姐姐知道我們的事嗎?”江雨生問。
顧元卓已有些睡意:“知道。我早就和她們說過,要和你複合。她們或許不樂意,但是我不在乎。作為顧家的男人,我已盡到了自己的職責,我重振了家族。那麼,我就應當領取的我的獎賞:就是我有自由和我愛的人在一起,別人就算不樂意,也請閉嘴。”
有規矩的人家,責任和義務分工明細。顧元惠曾上門指責顧元卓隻顧享受權利而不承擔義務,現在她總無話可說了。
而顧元卓為了今天,孤單一個人,異國他鄉,付出了多少血汗艱辛。
江雨生轉過身去,緊緊抱住他,將臉埋在他的胸膛上。
“怎麼了?”顧元卓吻他額頭,“心疼我了?”
江雨生沒有回答。
顧元卓又何需他回答呢。
他一笑,將人抱在懷裏,滿足地閉上了眼。
***
周末,郭家設宴擺酒,邀請八方親朋好友一起來慶祝家中二公子郭孝文同娜塔莉;科曼小姐的訂婚喜訊。
敏真穿著一身寶藍『色』緞麵小禮裙,佩戴著顧元卓送她的一套古董粉鑽首飾,跟著兩個西裝筆挺的長輩,一同去赴宴。
宴會地址在郭家的一處臨湖的度假酒店,由一座古宅改造而成。
宅院的曆史可追述到道光末年,曾屬於一位富商。
外麵看著青磚灰瓦雕花窗棱,裏麵裝飾卻全是新東方主義現代裝飾。亮黃燈光,金屬和木質結合的家具線條簡潔。所有擺設都是自曆史長河裏撈出來的產物,價值連城。
酒店座落在湖邊岸上,宴會在臨湖的草地上舉辦。庭院假山流水,小橋孤樹,草坪上綠茵如毯,頭頂懸掛著的燈帶猶如串串寶珠項鏈。
賓客裏有不少膚『色』金棕的南美人,男人須髯濃密,女士們身材高壯健美,凹凸有致。
郭信文正同賓客寒暄,轉頭見江雨生同顧元卓攜手而來,儼然一對璧人。
他定了定,才麵帶微笑地迎過來。
“歡迎二位捧場。”他著重同顧元卓握手,“顧總,我們下麵的純心兒童慈善基金收到了您的那筆捐款,作為基金*屏蔽的關鍵字*,我還要向您表示誠摯的感謝!”
顧元卓笑道:“郭總太客氣。您將估價那些珠寶字畫如數退還,不肯收取分文,我也不能占你這個便宜不是。”
郭信文道:“世交之家,幫點小忙,何用分得這麼清?”
“親兄弟還要明算賬呢。”顧元卓道,“再說顧家能有今天,有一部分,還要拜郭總所賜。”
氣氛一時有些僵持。
江雨生說:“元卓,你帶敏真去拿點吃的,我看她餓了。”
有個孩子,就是找借口時最方便。
顧元卓帶著敏真走了。
郭信文一看江雨生的麵『色』,便知道大局已定。況且,剛才握手的時候,細心的他已發現江顧兩人戴著同款的戒指。
“你已做了決定。”
江雨生並不想在別人的喜事上提這事,但是郭信文已經開口,他便坦誠地點了點頭。
“我是自私的。”江雨生說,“我同他在一起,確實最開心。”
郭信文低下頭,盯著腳下古老石板上的雕花,輕聲說:“這些天我也想了很多。確實,我們並不適合。我們做情侶,並不是不會快樂,我們都會努力對對方好的。隻是,那終究不是我們最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