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香,你可覺得,近來郡主似乎大有不同。”
明月站在廊道上,拍了拍身旁矮她一個頭的荷香。
荷香捂住腦袋,癟嘴道:“哪有什麼不同,郡主總算肯理郡馬了,兩人又像從前一樣相處,咱自然為他們高興。”
遠遠的,湖心亭裏,宋清歌正捏起一塊糕餅,輕輕咬了一口。她先是無奈一笑,隨即點了點頭,說了幾句話。
梁梓瀟就站在宋清歌對麵,手中捧著一盤點心,她一臉緊張地盯著宋清歌,直到宋清歌笑了,她才喜笑顏開。
宋清歌環住她的腰,湖光映照裏,正是一對璧人。
“是不同了,這些日子郡主越發消瘦了些,看起來倒是漂亮了不少,也更見亭亭玉立的模樣,再過幾月,便是她十六歲生辰……”
“而郡馬,對郡主也更加溫柔了,兩人在一起,比以往更是琴瑟和諧……”
“這樣不是挺好的嗎。”荷香瞪著大大的眼睛,看著明月滿麵憂愁的樣子分外不解。
明月白了她一眼,隨即歎道:
“可是郡主她不開心哪……這幾日,你可曾見到她在郡馬不在的時候笑過?”
荷香愣住了,她呆呆地想了一會兒,緊接著,臉上也浮上了與明月相同的憂愁。
是夜,子時。
一道身影從楚湘院中飛身而出,轉眼消失在黑夜之中。
本是熟睡著的梁梓瀟,卻在此時緩緩睜開了眼,她的手在身旁空蕩蕩的床上輕輕一撫,眼中漸漸浮上一抹疑惑和隱憂。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驚醒了南徹,他從床上爬起,半眯著眼道:“誰?”
“南先生,是我。”康永在門外道,“少主來了,要見您一麵。”
南徹聽得此言,立刻抓起床邊的木拐杖,一步一拐地走到房前開了門……
“歌兒?!”康永已經在南徹清醒後,已經在宋清歌的示意下,向南徹解釋了一些事情。但南徹沒想到的是,宋清歌真的還活著,真的再一次出現在他麵前。
宋清歌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道:“你為何一眼便認得出我?”
明明十年未見,而她的模樣也有了些許變化。
“因為見你的第一眼,我便好似看到了當年的嫂嫂。”更重要的是,這些年,他撫養著宋棠,卻也掛念著不知身在何方的宋清歌。
宋清歌聞言心中動容,麵上卻未顯露出來。這人本該是他的仇人,然而一切又好像沒那麼簡單。
“請南先生告知清歌,十年前宋家逆案,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坐下來後,宋清歌便單刀直入。
這幾日南徹一直處於昏迷中,昨日才傷勢大好轉醒了過來。
宋清歌也隻能在這時候過來,她想盡快得知一切。
雖然已經隱隱有了猜測,但從南徹口中緩緩道出的真相,依舊讓她憤恨不已。
“十年前,宋玄兄長乃是當朝的威武大將軍,更兼統帥北境三十萬鐵騎軍,常年在雍京與邊疆之間往返……”
宋清歌眼眸微黯,是,幼時她體弱多病,一直是母親與哥哥照顧著她,而父親常常不在府中,有時數月才得以一見。
但每回父親從邊疆回來,定會在第一時間過來尋她,抱著她問道,“歌兒,爹爹回來了,想不想爹爹”,然後用他那滿臉的絡腮胡子蹭她冰冷的小臉蛋。
有一回宋玄實在太久沒回雍京了,大概整整一年有餘。那一回宋清歌任他怎麼蹭都不搭理他,小嘴撅得有三尺高,宋玄給逼急了,耍了一套拳給宋清歌瞧,堂堂大將軍,又扮猴又做鬼臉的,終於把自家女兒給逗笑了。
“在你九歲那年,你被你娘親,不知送去了何處修養身體,恰逢宋玄兄長回京述職。”
然而那時候,南徹突然收到一封密信。
信上講,宋玄通敵賣國,背叛了大梁!
南徹自然是不信的,可那信上所言之事,事事巨細,讓人心驚。他不敢貿然泄露此事,隻得一邊調查,一邊對宋玄旁敲側擊,以求印證。
誰知所有的事情都指向宋玄叛國,盡管心有不忍,在國家大義麵前,南徹還是一直密函送入大理寺,揭發了宋玄。但同時,南徹也派人暗中送信給宋夫人,希望宋家能透過一劫。
宋玄當時人就在宮中,消息一傳到梁帝耳中,他便立刻被守宮的黑甲軍拿下了。也就是在那時,宋夫人急急忙忙地送走兒子,由他人假冒頂替了一雙兒女。
等宋家入獄後,南徹前去探望,終於從宋玄口中得知了一些事情。
原來,早在邊疆的時候,宋玄就發現軍中似乎有奸細。為了查出奸細,他一直沒有聲張。誰料就在那奸細即將暴露之際,梁帝突然召他回京。
宋玄無法,隻得先回了雍京,然而還不到幾日,就突發事變。
聽了宋玄的解釋後,對那來得如此容易的“鐵證”,南徹心中開始動搖了。當時北郡王已經接手了此案,南徹隻好在暗中再次尋查了起來。
南徹不僅負有一身才華,更有幾分算天命的本領,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他查證許久,竟被他得知大梁朝有一名刻章高人,這位高人刻出的章,幾乎可以以假亂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