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了……”他輕輕舒了一口氣，然後說道。
林默袁聽出他的聲音，是易驚蟄。她頭皮有些發麻，完全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跟他的關係這般親近了，對方可從來沒有用過這麼溫和的語氣跟她說話。
“我找到火靈芝了，你不會死了。”他音色清冽，是慣素的風格，多了些柔情，更顯得悅耳好聽。
他說著話，手漸漸離開林默袁的臉，然後捉住她的一隻手，撐開她的手掌，貼在了自己的臉上。
他的手指冰涼，連臉頰也是冰冷的，帶著從室外沾染到的風霜。細密的胡茬，在她掌心掃過來掃過去，麻麻癢癢的。
林默袁不用睜眼睛，都能腦補到一個風塵仆仆，不似平日那樣優雅清貴的公子形象。
他應該是剛從絕境穀回來，衣服不曾換過，甚至連臉都未曾洗過。
“對不起。”他輕聲說著，震顫的嘴唇，落在林默袁的掌心裏。“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受任何傷害。”
林默袁有些尷尬，這種時候，她都不知自己是繼續裝睡，還是睜開眼睛好。
麵對易驚蟄沒頭沒腦的告白，她完全處在事件之外，不明白他這麼做的原因。
手心感受著對方的呼吸和嘴唇，輕微的酥癢下，她需要用很大的力氣，才沒有把手抽回來。
就在她堅持不住，想要睜開眼睛時，房間裏又多了另外一個人的聲音。
“你居然沒事。”是那個老大夫的聲音。
易驚蟄沒有放開林默袁的手，然後冷聲回應道：“火靈芝我已經找回來了，請大夫你趕快救她。”
“不急不急。”
“救人性命，怎麼能不急。”易驚蟄變了臉色，要不是林默袁的命，還在這個大夫的手上，他早就不客氣了。
“我說不急就是不急，老夫都不急，你急什麼。你是大夫還是我是大夫？”
易驚蟄被他說的啞口無言，不知道怎麼反駁。他倒是想自己是大夫，但是他不是。
“那她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
“該醒的時候，自然就醒了。”老大夫撫須，鎮定說道，一點看不出他是個醫者仁心的大夫。
“你……”易驚蟄氣到心口疼，他拋棄玉書山莊莊主的尊嚴給他下跪，又不顧生死去找來火靈芝，結果這老匹夫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戲弄於他，他恨不得一劍劈了對方！
“你什麼你，愛治不治，想走老夫不攔著，你盡管把人帶走就是。”老大夫毫不客氣，哪怕看到對方眼底湧動的殺意，也絲毫不怵，無所畏懼。
易驚蟄咬著牙，用盡全身力氣控製著自己的行為。雙手捏成拳頭，垂在身側，微微發抖。體內翻湧的血脈，一遍遍吞沒他的理智。
許久之後，在老大夫嫌棄的目光下，他終於還是敗下陣來。
眸中紅光隱去，氣血終於平靜。他低下昂貴的頭顱，鴉羽長睫傾覆而下，遮住眼底的寒光。逼人的氣勢一瞬間收斂殆盡，他又成了端方君子的模樣。
“晚輩失禮，請前輩原諒。”
“你這幅打扮，的確失禮。趕緊出去，別髒了我的地方。”老大夫不耐煩的揮著手。
“……”
聽到易驚蟄吃癟，林默袁忍不住的愉悅。這世上，總算有個人能治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