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修端著藥進房間之時,裴奕已經扶著桌子在自己慢慢的嚐試著走走了,他走過去,將藥放到一邊,跟在身後的人又將大大小小三個碗放在了桌上。
穆修轉身對幾個侍從說道,“你們都出去吧,這裏我看著。”
首領太監劉德可不願意了,他尖著嗓子說道,“吆,這種事情怎麼能讓穆大人服侍呢!回頭再來說咱們伺候不周到,給咱們下馬威什麼的!連殿下這傷都不讓太醫院的禦醫來給看看了,這不是要咱東宮全都聽你的嗎?”
裴奕冷眼看他,“陰陽怪氣的說什麼呢!讓你出去就出去!再廢話你就甭在東宮呆著了!”
劉德忙躬身,“太子殿下您息怒,奴才這就走!奴才馬上出去!”臨走之前有些怨憤的看了穆修一眼。
穆修才不屑於與他生氣,他看著裴奕的腿問道,“感覺如何?能用力嗎?”
裴奕倒沒回答他那個,而是眨著眼看著桌上的算上藥碗的四個大碗,“你這是打算撐死我的?”
穆修白了他一眼,指了指桌上的幾個碗,“這個是趙貴妃讓人送來的,這個是皇上讓人送來的,就這個是我讓人給燉的,你愛喝不喝!”
裴奕扶著桌子坐回座椅上,“喝,我自然喝得,你不記得我飯量到了麼!”
見裴奕老實的掀開蓋子,開始喝湯吃骨頭,穆修便坐到了裴奕的對麵,問道,“這宮裏還有多少人是你可用的?”
裴奕一邊啃著一個骨頭一邊含糊的道,“幾乎沒有,有的幾個估計被處理了,我不是沒在宮裏待多長時間麼。”
穆修皺皺眉,“駕馭屬下不過恩威並施,但是若是想穩固你的儲君之位,必然少不得要爭取朝廷中的幾個大臣的支持。”
“我不能與百官走的太近,不然有人會說我結黨營私。”
穆修嘴角抽了抽,還結黨營私,一個儲君竟然說出這麼不當的詞語!哪朝哪代皇子不都有這種做法。
穆修說道,“此事也不急於一時,和親之事要緊。”
裴奕的動作慢了下來,他看著穆修,“穆修,你知道,我不可能娶妻!”
兩世所求,失而複得,他怎麼可能讓穆修受半點委屈!
穆修垂眼,“為了你的地位,你必須如此!”
方才談及叢樺澤,他便想起了前世那似噩夢一般的經曆,裴奕是他的救贖,他希望裴奕做皇帝,做一代明君。所以,娶妃是必然之事,不過早晚罷了,既然這樣,何不娶一個能夠穩固地位的非旬嫣兒。
裴奕將手裏的骨頭扔到桌上,“你隨時想著離開是不是?!現在幫我隻是出於一時興起,還是為了報恩?你可曾對我有半點意思?還是說你心裏從始至終都隻是有另外一個人!我娶了妻,然後你就可以自由了不必再被我糾纏?”
他裴奕怎麼可能不去在意,這個穆修是重生的,他慶幸自己的能得他原本的穆修,甚至欣喜若狂,但是慶幸之餘,他不得不患得患失,若是他對裴禎舊情未了,一想到此,他的心便好似被噬咬一般。
穆修猛然站起來瞪視著裴奕。
“被說中心思了?”裴奕抬頭看著他。
穆修左手一伸將滿桌的大碗揮到地上,另一手往前越過桌子抓住了裴奕的衣領,揪著他到自己眼前,“你竟然說出這種話!你以為我想將自己喜歡的人拱手讓人!你什麼都不清楚,就這麼揣測我的心思!”
穆修的這一動作並不輕,裴奕的腿一下子撞到了桌棱上,疼的他額頭上冒出了冷汗,但是他的心卻是猛然被攥緊了,心中的痛已經超越了左腿的疼痛,因為他看到穆修燦若星辰的雙眸之中帶著極大的痛苦與隱忍,而那種痛已經滿溢,漾出點點水跡。
裴奕慌了,他手足無措,他懊悔萬分,他心疼了心疼壞了!他用力伸手將人抱住,“穆修!穆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