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發騎士對傳聞一無所知,他拿到一封命令他支援哥倫布縣。信上對當地南方軍的處境描述隻有寥寥數語,而在硝煙中『摸』爬滾打的阿什利能輕易從幾個單詞裏嗅出濃重的血腥味。
他的隊伍看似打了幾場勝仗,不過是仗著機動『性』偷襲。這隻殘兵組成的隊伍一旦麵對真正的大軍便會像浪花一般覆滅在大海裏。不過這不就是軍人的命運嗎?
當看到駐紮哥倫布縣的部隊番號時,戰火中磨礪地愈發沉穩的阿什利終於忍不住變『色』。
自從南方聯邦補給不上青壯年後,老人和孩子都被當做新兵派上戰場。而老威爾克斯先生也是其中一員。時代的浪『潮』下,無人可以幸免。
阿什利知道父親進了戰場,他無力阻止隻能多關注父親的部隊,隻是進來他帶領人搞遊擊才斷了聯係。而現在這份輾轉送到他手中的電報已經昭示一切,父親在哥倫布縣。
“我們走。”難言的慌張擊中阿什利的心髒,他掐滅最後一點猶豫,揮師北上。
*********哥倫布縣*******
約翰·威爾克斯一把年紀了,平生最自豪的事情就是擁有一個優秀的兒子。男孩自小聰慧,遺傳自祖先的好相貌下是一顆沉穩的靈魂,非常標準的威爾克斯。後來孩子長大,交到新朋友,去北方上學,再到上了戰場,他一點點看著兒子長大,仿佛眨眼間,躺在搖籃裏咿咿呀呀的孩子就成了頂天立地的男人,再也不需要自己為他撐起天空。
威爾克斯是屬於舊時代的。約翰以為自己會在十二橡樹的長廊裏目送孩子走遠,再在某個時刻歡迎對方回家,就像他自己的父親一樣。可是戰爭改變了一切,它將男孩變成屠夫,將少女變成寡『婦』,將兒子從父親身邊奪走並永不會還回來。
從阿什利拒絕去歐洲那天,約翰就預感他要永遠失去這個孩子了。隨著聯邦走向末路,他終於也拖著年老殘軀踏上兒子正在前進的道路。
南方戰事吃緊,十四歲的孩子和五十歲的老人,隻要是能喘氣的男『性』,軍隊都要。約翰騎著塔爾頓太太的心頭肉,扛著兒子曾用來打獵的倉,隨著人流走進運輸隊。
威爾克斯家的人都是學者和藝術家,在和平年代尚且能沿著坦途前行,一旦遭遇戰『亂』就成為跟著聯邦巨輪一同沉沒的犧牲品。年輕的阿什利如此,年老的約翰同樣如此。他年紀很大了,小母馬在被炸斷腿後就哀嚎著死去,他自己也失去一隻眼睛。老紳士成了獨眼龍依舊盡力保持體麵,約翰是個神熗手,阿什利的百發百中的槍法正來自於他,神熗手老了依舊是神熗手。約翰拒絕好心戰友的幫助,克服視力受損的不便,照樣一子彈放倒一個北佬。
而他畢竟老了。所以在哥倫布的消耗戰裏他已經堅持不住了。老人和孩子怎能比得過數倍於己方人數的壯年男人?約翰能一子彈放倒一個人,而一個人倒下就有兩個人填補上空檔,所以他隻能眼睜睜看著藍軍裝們越來越近。
當敵軍的□□丟過來,他撲過去將□□壓在身下,敏捷地不像個老頭。沉悶的啞火聲從身下傳來,掩體裏的五個戰友撿回一條命。
“他是威爾克斯先生。”男孩抹了把臉,通紅的眼眶裏沒有淚水,他已經哭不出來了。
另一個孩子拽出老人身上的懷表,華麗古樸的懷表被炮火炸變了形,『露』出碎裂的表盤和一張人物肖像畫。
“把這個給威爾克斯上校。”他們沒法帶走老先生的遺體,就將這顆懷表帶給另一個威爾克斯好了。
炮火擊垮掩體,幾人用最快的速度撤離,很快隻有老人躺在髒汙的紅土地上,永遠不會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