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使君之言,讓實在不敢附和。”
當著大家麵和領導唱反調那是需要有非凡勇氣的。
李璋看了看台上的領導,手裏還握著寶劍,保持著剛才那慷慨激昂的帥氣姿勢。仔細觀察卻不難發現那握劍的手微微有些顫抖。那張本身已經挺黑的黑臉,此時變得更加陰沉。
“文禮先生,你過量啦。”曹操此時擠出一抹笑容,對大堂中間的醉鬼說,又對周邊的文臣武將打哈哈道:“今日歡宴,諸位想必都勸先生酒了吧,好好好,文禮先生想必今日也是心中歡喜故而多飲了幾杯。來人哪?夜裏風寒,遣府中車駕送先生回府。文禮乃操之貴客,切不可慢待。”
通常領導都拉下麵子來給你遞梯子了,這時候稍微識相的人就應該踩著梯子下房梁,而不是踩在領導的臉上。不過這位仁兄顯然屬於後者。
邊讓,職業:名士。在李璋上輩子的時候,這種人叫時事評論家,正事不太做,也不太做得來,專一和做事的人唱反調。這位仁兄也是曾是風光無限的,除了是在這個時代的知名人物。當年曹領導還是大將軍何進手下一名不起眼的騎都尉的時候,人家邊大名士已經是大將軍千求萬請,甚至連哄帶騙才搞到洛陽來當令史。當時甚至孔融和王朗都主動求交往,名聲一時無兩。
之後因為蔡邕的舉薦,朝廷還委派了其揚州的九江太守。不知道是因為自知能力不行,還是覺得當太守影響了這個做名士的逼格。初平二年(公元191)年的時候,就棄官不做,回到陳留老家。
放這個太守不做,回家當隱士,這在哪個朝代都是極具個性的行為。作為本地的名士,曹操在舉辦宴會自然不能不請,此刻領導心裏不知道有多懊惱在這麼個萬眾一心的場合居然請了這麼一個逗比。
“起開,老夫一點都沒醉。”邊讓推開了上前攙扶的兩個侍從,盡量讓自己站直不讓身子在酒精作用下晃蕩,兩隻帶著血絲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瞪著上邊的曹操。
曹操將寶劍收回鞘中,滿臉堆笑的走下堂來。
“是極,是極。下人愚笨,怎可侍奉先生。來來來,操親自恭送先生。”說著便走過來要攙扶眼看就要晃到地上的邊讓。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
此刻曹領導臉上仿佛掛了隻小豬佩奇一樣,露出無比憨厚的笑容。想討麵前人的一絲好感,或者是討一絲麵子。
“阿呸!”小豬佩奇反應不過來,一口唾沫已經飛到臉上。
曹操愣住了,臉上的小豬佩奇也變得僵硬且猙獰。
旁邊的夏侯惇再也忍無可忍,上來直接一腳直接踹在邊讓膝關節上。隻聽得哢嚓一聲脆響,邊讓直接痛得癱倒了在地。
夏侯淵也上前,將邊讓揪起。強壓肩膀,直接把邊讓摁跪在曹操麵前。
“殺了他!”
“主公殺了他!殺了這不知好歹的匹夫!”
原本已經帶著微醺的武將們此刻也仿佛一群被激怒的野狼,就等著曹操一聲命令,馬上就會撲上去把邊讓撕成碎塊。
“主公且慢,主公且慢!”此刻文臣堆裏終於有人看不過眼跑了出來。
李璋一看,此人不是陳宮是誰?
“主公,陳宮有言,請主公聽之。”說罷陳宮直接跪在地上,匍匐在曹操麵前。
曹操此刻怒火頓時消了一半。
“啊。是公台啊。不必如此,汝有何言,起身但講無妨。你我相交多年,不必如此。”
此人正是陳宮,旁人興許不知。甚至足智多謀的郭嘉也隻想到兗州可能有人會趁著曹操出征,兗州空虛之時勾結外力發動叛變。幾乎誰也不會想到這個人居然正是麵前的陳宮。
陳宮是個老實人,無論在哪個角度都是一個正直的好人。當年兗州並非曹操地盤,兗州刺史劉岱剛愎自用,不聽人言。導致死於和黃巾亂賊的戰鬥之中,兗州無主。陳宮覺得曹操是一個正直和忠於漢室的忠臣良將,便主動迎來曹操接管兗州。曹操最終也得以在此大敗黃巾軍,招降數十萬黃巾軍及上百萬黃巾家眷流民。而李璋也托了這個福,手裏掌握了十幾萬的流民,和這支讓他可以起家的騎兵部隊。
但同樣的一個老實人,在曹操離開兗州出征徐州之時,卻選擇了背叛曹操,而事情的導火索,恰恰是麵前這個不止死活的邊讓。
隻能說李璋不太能理解老實人的思維,李璋敬佩這樣的正直之人,也懼怕這樣的正直的人,因為這個正直的腦袋裏,往往會有很多正常人不敢想的想法來。
陳宮起身,躬身一禮後說:“主公,邊文禮海內人望。酒醉失言,萬望寬宥。”
曹操不語,眼睛看著地板,沒有去直視那雙誠懇的眼睛。
“望主公看在往日陳宮微薄功勞,饒過文禮這一回。”
以往電視劇拍到這個份上,有人出來帶頭勸諫了。其餘文武也應該一起跪倒,高喊“望主公寬恕!”。然後領導裝作一副服從眾意的態度,心不甘情不願的饒過了罪人,然後再換了一副嘴臉,親自給罪犯解綁安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