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我二人此行之目的,濮陽城兵少,且又是老弱。濮陽若失,徐州之戰前功盡棄不說,數萬大軍也將無家可歸。”李璋頓了一下,接著說。“主公家眷目前在鄢城,將軍宜速派人接取,遲則恐為賊人所乘。再者便是。。。。。。”
“便是將城外流民營中百姓放入濮陽城。”李璋的語氣非常堅定。
第一條好說,老板的老婆孩子是丟不得的,即便丟了濮陽城,也不敢丟了老板的老婆孩子。
隻是這第二條,“世民,這放流民入城,似有不妥。若流民中有不軌之徒,與賊軍裏應外合,則形勢危矣。”
夏侯惇的反應,李璋和郭嘉一點也不覺得意外。若是一句話就把那麼多不知根底人放進城來,曹操真是放頭豬在濮陽也比他靠譜。
“那便放流民出營,讓他們先行逃離,自尋生路吧。不然賊軍到此,青州兵,想必你能明白城外將是如何慘狀。”先喊一個對方不會接受的價碼,再降低要求,但是夏侯惇此刻還是不會答應。
流民營和屯田策的好處,在這半年多來兗州上下已經充分感受到了。這十萬勞力,每日隻需溫飽,便將四下因戰亂而荒蕪的土地重新開荒耕種,匠作區也為此刻前線的軍隊生產出數量龐大的武器軍需。
望著城外田地裏那一片片綠色,如果放走流民,一切努力都將成為泡影,他擔不起這個責任,曹操也不會認可這個損失。但是如果濮陽丟失,城外的一切也不過為他人做了嫁衣。
“此事,尚未見分曉。世民,奉孝或許多慮了,陳留乃我主之根基。或有幾個宵小作亂,然而未必能成什麼大事。世民之見甚好,隻是目下行之尚有不便,容我先行將主公家小接到濮陽。流民之事,容後再議吧。”夏侯惇麵帶愧色,後邊半句話聲音低得跟蚊子叫似的。
除了濮陽城,郭嘉拉住了白雪的韁繩,對李璋說道:“怎麼樣?你心裏頭早就知道夏侯惇不會答應,你為何還要去問這些問題?”
“奉孝心裏也明知道元讓不會答應。”李璋也拉住踏雪,對郭嘉笑道:“為何不還跟著進城來看笑話呢?”
“嘉隻想看看你還要裝多久。”郭嘉目視著前方的流民營,“凡做大事者,皆不可拘於小節,非嘉鐵石心腸。在嘉看來,陳留必反,濮陽必定不保。城外之人,即便夏侯惇願意放入城內,隻不過換了個屠宰場,終究也是一死。嘉在世民身邊已有半年,世民的誌向嘉始終不知。”
“璋又何嚐知道奉孝心中所想呢?”李璋悵然道,“人生在這世道,怎麼想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是非麵前如何抉擇而已。璋非自命清高之人,也無甚大誌向,若有得選擇,隻求在個太平世道,尋一心愛之人,終我一生罷了。然城外十萬生靈,皆因我一人之私而坐困愁城。璋即便他日得償所願,內心則永無安寧之日。奉孝乃當今智謀之士,當謀一明主事之,璋此生也不忘與奉孝這半年朝夕相處之情。”
“明主?天下誰個堪稱明主?”郭嘉甩蹬下馬,任由白雪往道旁草叢中漫步。“昔日嘉在河北時,世人皆稱袁本初禮賢下士,為當世英主。奈何嘉親見之,不過沽名釣譽之徒。欲回潁川之時,荀文若又稱曹孟德為明主,乃大有為之人。嘉初見之時,亦覺得曹使君值得托付,然這兗州半年,讓嘉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嘉欲報效的非人,而是天下。”
“天下?莫非奉孝有王霸之心?”
“夫天下者,民心也!”郭嘉此刻眼神無比堅定,一字一句的說道。“曹孟德心中填滿的是九州萬方,而世民心中卻空空如也。”
“哦,奉孝是說我沒心沒肺是吧。罵我就直接說好了,我又不會打你。”
“聖人無常心,以百姓之心為心。嘉願為世民找一顆心。”
二人四目相對許久,李璋翻身上馬,“奉孝對不住,我還是喜歡女人。你還是問問小五小黑需不需要你的心。”
“彼其娘之,嘉乃純男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