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動。
這是李璋暈過去之前看到的最後一幕,當他蘇醒過來的時候,正躺在一輛馬車的車廂裏,身處於曹操軍中。
昏迷了整整三天,李璋隻覺得口幹舌燥,腹中空虛。馬車沒有任何懸掛減震的部件,行進在凹凸不平的路上,不規則的抖動讓他更加難受。
勉強張開嘴巴喊道:“來人哪,來人。水。。。。。。”
“主人,你醒過來了!”車廂布簾被掀開,和煦的陽光照射進來,李璋用手擋著刺眼的光線,重複了剛才的話。
小黑飛快的解下腰間的皮囊,鑽進了馬車裏,將皮囊的壺嘴對準那幹癟的嘴唇。當冰涼的清水流過咽喉的一刻,李璋渾身打了個激靈,無比舒爽的感覺漫上心頭,渾身也似乎恢複了些力氣,拉過皮囊仰起頭一陣咕咚咕咚。
“你這屠戶,才方醒來,不可這般飲水!”
慈眉善目,須發皆白,熟悉的聲音,還有渾身散發著各種藥物的味道。
“神醫啊。。。。。。你可差點要了我的命。”看到華佗,出現在腦海的便是那一夜的事情。
“你這屠戶,成了你的好事,遂了你的心願了。還要責怪老夫不成?那藥可不是老夫喂那呂家小姐服下的。”
自打那日在濮陽城外,看到李璋活活把神漢刁豐手下的信徒們燒死在木樁上,又將濮陽城不少關聯的士紳砍了腦袋,華佗便喚他為李屠戶。但華佗總歸不是不辨是非的白蓮花,道德帝,殺一人而救萬人的事,放在他手裏他也會去做。即便後來小黑向他討要麻藥,雖知道這麻藥必不會用於什麼善舉,猶豫再三還是給了出去。濮陽城此時已是大定,糧食供應充足,沒有饑荒和發生瘟疫的危險,神醫便跟隨著夏侯惇南下的隊伍,希望可以幫助兗州其他受災的地方消除災後可能出現各種傳染疾病。
“老。。。。。。神醫,要是你喂的。你這身子骨估計熬不過一個回合。”
“呸!滿嘴汙穢,你這屠戶怎麼當晚沒被榨幹。要是哪會死了,那也免得老夫這幾日受累。”
李璋方才想起自己在梁孝王墓裏和裴元紹肉搏的事,受傷昏迷這些天想必是華佗和小黑日夜照顧自己,細細想來對著白胡子無良醫生也更多了幾分感激。
李璋坐直身子,拱手一禮:“璋出言無狀,還請神醫勿怪。救命之恩,容後報答。”
華佗擺了擺手說道:“即便我不救你,你也是死不掉的。你身體健碩,不過顱內受了些許衝擊,昏迷過去罷了,醒過來也是早晚的事。隻是你昏迷之時,口中不停的念叨‘他在動’,是何意思?莫不是你昏迷中夢到什麼物事?還請給老夫說說,老夫至今未曾得知人昏迷之後會有何樣感受。”
這華佗也算是臨床醫療的開山鼻祖了,得虧他沒好奇的劈開自己腦袋來研究研究昏迷之後的各種臨床特征,還耐心的等自己醒過來再來問話。
“沒什麼。不過是夢囈罷了。神醫不必較真。”李璋正欲就此遮掩過去,忽然猛得想起自己昏迷前看到的那一幕,那根插入到裴元紹後腦的金屬羽毛在動,準確點來時是在變成其他形狀,蠕動著要鑽到裴元紹腦子裏。
“神醫。我有事和你說,你附耳過來。”李璋拉過華佗,在耳邊嘀咕起來。
華佗捋著白須,慢慢的聽著李璋說的話,突然臉色大變,“當真?”
李璋點了點頭。
“這真是聞所未聞,華佗行醫多年尚未見過這般症狀,待我前去一探。”說罷華佗跳下馬車,拉上自己的坐騎小毛驢,便朝著部隊行進的相反方向走去。
“小黑。你帶上幾個可信之人,保護一下華佗先生。如果出了什麼狀況,帶上華佗先生立刻就走,不可遲疑。所見所聞,皆不可對外宣揚,違者。”李璋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小黑拱手應諾,下了馬上便從隊伍裏喊出幾個人來,騎上快馬追趕華佗而去。
太陽漸漸西斜,行軍隊伍慢慢減速停頓,沿路紮下營帳。
聞得李璋已經蘇醒,曹操、郭嘉、夏侯惇都興衝衝的來到李璋的帳內探望。
曹領導一副無比肉痛的表情看著依舊顯得虛弱的李璋,抹了抹眼睛,帶著些許哭腔說道:“世民啊,見你被抬下山來,遍體傷痕,操心憂如焚啊。所幸你如今轉醒過來,真乃上天庇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