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勸退(下)(1 / 2)

大軍原地修整了三天,天空也漸漸放晴,連日以來斷斷續續的陰雨總算過去。

李璋這幾日每逢停雨,就登上營裏的塔台眺望武平方向,一連三日,派出去的小五和三百名騎兵依舊毫無音訊,連個回來報信的人都沒有。小五即便行事有些莽撞,但經過戰陣磨礪,基本作戰素養還是具備的,這樣不聲不響的,實在叫人心焦。

最後一垛木材燒盡,俘虜們正在賣力的在營外挖著大坑,將灰燼和陣亡者的骸骨一起倒進了坑裏,這河畔的曠野終於也恢複了往日的平靜。除了滿地的猩紅講述著這裏曾經發生的事情,天地之間再也沒有更多的憑吊。

這讓人有一種莫名的悲戚,在這樣的亂世,人命便這樣隨風消逝,恍如從未來過一般。

李璋下了塔台,回到大帳裏。在案上攤開一張絹帛,用筆蘸墨,在上邊寫下“武平之戰陣亡者紀念碑”幾個大字,又在邊角補上“李璋敬立”幾個小字。

吹幹墨跡便喚來親衛說道:“拿去,尋營裏善石工者,刻一石碑,立在屍坑之上,供後人憑吊。”

立碑紀念,在這個時代並不是什麼新鮮的事。漢武帝時,時任車騎將軍的衛青便率軍直搗匈奴人的祭天聖地龍城,並在匈奴人祭天的場所立起了漢碑,用以表明漢軍雖是可以對匈奴人的心髒位置到此一遊,從而掀開了漢武帝時期大漢軍隊反擊匈奴的序幕。

衛青在碑上刻了什麼字,李璋無從稽考,便用自己上一個時代的慣例做法,但這畢竟這不是保家衛國,抵禦外侮,“英雄”,“烈士”這等字眼似乎並不適用。埋在坑裏的都是漢朝子民,因為自己和幾個人的一道軍令,便葬身於此,也隻能草草的歸納為“陣亡者”。

或許自己應該為這個世道再多做一些事情......

正當李璋在思考人生的時候,軍帳被掀開,親衛入內稟報道:“稟中郎,武平來人了。”

李璋快步走出帳外眺望,大營外來了一隊人馬,數量並不多,以服色看來也並不是歸營的哈士騎。

“武平使者求見李中郎。”

使者們表現的非常恭敬,一入營門便下馬,走幾步,重複一遍方才的話,以示恭謙。

李璋揮了揮手,示意親衛將來人帶入帳內,轉身便端坐在主帥的位置上,凝視著進來的使者。

“武平使者代我主劉辟,再三致意中郎,願中郎身體康健......”

“好了,貴使有話但可直說,不必虛詞客套。”李璋不耐煩的打斷了使者的開場白,直奔主題說道:“前幾日你主劉辟和何儀也派了使者前來,想叫本中郎帶著大軍滾回鄄城去。這也就罷了,當晚便揮大軍欲襲我大營。貴使此次前來,身後跟了多少兵馬?可知上次來的使者如今何在?”

使者臉色有些僵硬,想必是從龔都嘴裏知道了上一波來使穩軍計的人此刻都已經成鬼了,抬頭觀察了一下李璋的臉色,輕聲說道:“中郎果然是直率之人,此次我主遣我前來,確是出於真心,想要與貴軍議和,免得兩軍生靈再遭塗炭。斷無不軌之心,請勿見疑。”

“議和?本中郎什麼時候答應過與你們議和?我遣龔都回到武平,是轉告劉辟、何儀,讓他們獻城投降。若是知趣,本中郎當放爾等一條生路。如若執迷不悟,我當即發兵,將武平城殺個雞犬不留!龔都何在?為何不與你一同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