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攸一直在給自己遞台階,領導當然是不想殺自己。從開始把帽子扣青州軍頭上,便是存了心要拿青州軍的人頭來保他免死。
但李璋不想這樣,這不止是一樁人情債,更是一條當罰不罰的死罪。自己不過是苟活而已,若不能有個名正言順的說法脫掉這條死罪,日後難免還會被人拿來做文章。
“謝諸位保全之恩,但李璋還是想去試試。”
曹操見李璋不像是在說笑,也收斂了笑容:“軍中無戲言。若青州軍潰敗,你即便能活著回來,軍法無情你應當清楚。”
“謝大將軍成全。但李璋尚有一事相求,請大將軍準允。”
“若是事關作戰,但說無妨,當不著個求字。”
“請大將軍先下書到雒陽與那張濟。就說張繡已歸順了朝廷,透露出城內已無兵卒可遣,隻剩下白波軍那些賊寇,不堪為用。大將軍語氣要堅決,限期兩日之內必須投降,否則便發兵攻城,城內之人一個不留。”
曹操麵露詫異,雖是從張繡的表現裏可以看出雒陽城內兵馬必定不多,但也沒敢去把話說死。按張濟對張繡的了解,自己的侄子即便被俘,也應該不會就這樣背叛自己。若是想法出了偏差,反倒會讓張濟看出破綻來。
“世民,你是如何得知城內沒有兵馬?莫非路上那張繡已對你透露過?”
“沒有,張繡硬氣得很,無論如何也不肯透露半句。”
“那你對張濟把話說得那麼滿,萬一判斷有誤,豈不反倒讓張濟看出端倪來?”
“回大將軍,正是要讓張濟看出端倪來才好。”
“唔?”曹操一時也摸不著頭腦。
“若是李璋猜錯,張濟手頭還有可用之兵。來日再去攻城,彼方必會展示更多的兵馬,以顯示實力,打擊我方士氣。到時李璋正麵進攻,元讓可領人從西麵同時發起攻擊。表示我軍不在乎他有沒有兵馬,也必須奪下城池的決心。張濟此來隻為求立足之地,並不想傾其所有與我軍同歸於盡。隻要氣勢上可以震懾住他,他必不想就此魚死網破。便會趁仍有資本之時,與我軍媾和。”
“若是李璋猜的不錯,張濟已無兵卒可調。更會拚了命與我軍周旋,以求尋得脫身的機會。”
“此戰關鍵不在於彼方,而在於大將軍是否有非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決心!”
曹操眼前一亮,李璋的話說到了自己心坎上。
這場戰爭雖是事關兗州的戰略安全,但更多是為了展示自己實力的麵子之戰。兩戰受挫,死傷了不少精銳,心裏頭不免也有了動搖。懷疑起是否有必要為了一座廢都舍棄如此多的精銳兵馬。
李璋點醒了自己,重新想起這場戰爭的意義。不在於能否擊敗張濟,而在於不能讓天下人生出輕視曹操的心思來。
此刻心中再次燃起一種得遇知音的感覺。每逢自己受挫之時,若非總有那麼個人站出來,告訴自己要堅持下去,自己可能根本走不到現在這一步。
無論是當初的戲誌才、荀彧、荀攸。
還是現在李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