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往種種(1 / 2)

1月前發布

曲意一出看守所,一腳油門就踩到了宋叔越派出所門口,到了才想起給宋叔越打電話,問他在不在。這會已經到了吃飯時間,宋叔越的腳剛剛踏出去辦公室,準備回身鎖門,電話鈴聲就響了。他認命地跑過去接起電話,曲意略顯焦急的聲音立馬從聽筒裏傳來:“還沒去吃飯,太好了,宋警官,我在你們派出所門口,梁若潔的案子,我想跟你溝通一下。”準備去食堂吃飯的宋叔越聽完,立馬把飯卡扔到了桌上:“你稍微等一下,我馬上出來。”大冷天裏,曲意要風度不要溫度,穿了件看著就不算厚實的駝色大衣站在車邊等宋叔越。宋叔越遠遠地就瞧見她縮頭縮脖子的樣子,趕緊跑過來:“幹嘛不坐車裏,快進去,外頭風這麼大。”曲意也沒和他客氣,一彎腰就鑽進了車裏,車裏溫度也不高,一腳跨進後排的宋叔越看到她在駕駛座上打了好幾個冷顫。好不容易緩過神來的曲意立馬啟動了汽車,開了空調,剛想說話,宋叔越就在後麵說道:“這樣對汽車不好。”曲意都快冷哭了,哪管汽車好不好,再說她心思都在梁若潔那個案子上,其他事情她都不想多關注。可是“梁”字剛出,一向話不多的宋叔越又搶了話:“先去吃點飯吧,我今天早飯吃了一半就出警去了。”宋叔越沒說之前曲意還沒覺得餓,宋叔越一說,她還真覺得肚裏空空,於是她便沒再廢話,直接把車開到了楠木食堂。因為交談的事情涉及了案件具體情況,所以曲意讓南楠給她準備了一個包廂。終於落了座,還沒等點飯,曲意就先開了口:“虛的我就不多說了,我就跟你了解下情況,你能說的就說,不能說的不說也行。”還在翻菜單的宋叔越點了點頭表示讚同。“梁若潔跟我說,以葛初荷為首的同班同學,多次對她進行校園暴力,我想知道,你們有沒有對她同學進行過詢問,或者說的直白一點,有沒有問出具體什麼東西。”“當然問了,但是不知道是出於上麵的壓力,還是出於輿論的壓力,學校應該是選擇了讓學生閉嘴,我們詢問了班上的每一個同學,他們對於梁若潔遭受校園暴力這事的回答,都是不知道,口徑異常統一。”曲意皺了皺眉頭,問道:“有沒有可能,是梁若潔撒謊。”“梁若潔撒沒撒謊我不知道,”宋叔越嘲諷道,“反正她的同學們肯定是撒謊了,回答就跟練習冊後麵的標準答案一樣,要說學校沒心虛教他們這麼應付我們,我還真不信。”曲意有些焦躁地用手揪著桌布,隔了一會,不死心地問道:“這麼多學生,一個都沒有表露出什麼?”“我們詢問的時候,他們的班主任就坐在旁邊,你也經曆過學生時代,知道老師意味著什麼?”曲意當然知道,老師意味著不容挑戰的權威,無論是他們那個時代,還是現在,敢於直麵和老師衝撞的學生,永遠屈指可數,在一個縱容同學校園暴力的班級,曲意不用想都知道,他們在學校的重壓下,會如何選擇。事情似乎到了死胡同,可是曲意她沒準備放棄:“先吃飯吧,這兩天我會抽時間去趟學校,我就不信,他們能做到天衣無縫。”正事談完了,曲意便叫了南楠進來,拋卻正事,她和宋叔越獨處著,氣氛既是尷尬又是怪異。南楠在就不一樣了,三個人有一茬沒一茬地聊著天,氛圍倒是沒先前那麼令人難受了。吃過簡單卻美味的便飯之後,曲意又開車把宋叔越送了回去。臨走前,宋叔越看著曲意欲言又止,直把曲意看得渾身不自在:“是不是男人啊,吞吞吐吐的像什麼樣子?”“沈旌坐過你車嗎?”“你問這個幹什麼?”曲意眉毛一挑,“吐槽我車技不好?”“不是吐槽,是嫌棄,”宋叔越推開車門,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剛肚子空著感覺還好,現在吃飽了,我感覺自己快吐了。”曲意斜眼看了宋叔越一眼,一臉鄙視:“真弱。”宋叔越無言以對,等到胃裏不再翻江倒海了,才慢慢開了口:“你和沈旌,還好嗎?”這會曲意眼睛不斜了,他回過頭直勾勾地盯著宋叔越:“宋警官你什麼時候這麼八卦了?”是啊,什麼時候變這麼八卦了呢?明明就該是見麵點個頭的交情,為什麼問出這麼逾矩的問題?可能終究還是殘存著一點幻想,幻想他們數十年未在一起所以可能會有隔閡,幻想他們之間的感情可能已經被時間衝刷幹淨,幻想他還有那麼一絲絲的機會。“挺好的,沈旌和我都是實心眼,認準了人,十幾二十年都不會改變。”曲意這話說得很淡,可是宋叔越卻聽出了裏麵的鄭重其事,明知道曲意這話不是針對他的,可是他還是有種無所遁形的羞恥感。這種感覺來得快,去得更快,很快他就有了種釋然感,他望著前排駕駛座上麵目俏麗的姑娘,笑道:“什麼時候喝喜酒,記得叫我。”曲意隨手比了個“OK”的手勢,宋叔越朝她點點頭,便下了車。宋叔越下車的瞬間,A市飄起了今年第一場雪,雪花落在了他的肩上,很快便消失不見。他記得他和曲意第一次相親,也是個雪天,曲意到的晚,進到餐廳時,紅色的圍巾上還帶著尚未化去的雪花。他第一眼就認出了曲意,那個他曾經在沈旌照片上看到的姑娘。那時候他想,這個世界怎麼會有那麼巧的事情。那時候他還不懂什麼愛恨,隻是單純地發出了感慨,可是他現在忍不住就想,要是以前他能積極一點,對待曲意認真一點,那今天這些事情,會不會就不一樣?他滿懷愁思地踏進了辦公區,所長正好從樓上下來,眉眼俱是疲色的男人叫住了他:“小宋,過來一下,梁若潔那個案子,我有話跟你說。”現實將過往那些不值一提的回憶拍到腦後,宋叔越大步跟了上去:“如果要我們賣麵子給上頭人,恕我直言,我做不到。”